第97章 值班（一）

    “徐医生，喝咖啡还是奶茶？”
    “不了，谢谢院长，我正在减肥。”
    梅明聪走进值班室，放下手里的袋子，里面装了一些热饮和零食，是用来分给值班的医护人员的。
    除夕夜，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其他工作人员都已经放假。一些病情较轻的病人也被家人接回家过年。剩下的病人吃完年夜饭后各自回房休息，只剩下休息室的电视机，孤独地播放着越来越无聊的春节联欢晚会。
    瘟疫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除了大家都自觉地戴上口罩外，避免聚集也是预防瘟疫的有效措施之一。
    今晚是梅明聪和徐雪倩共同值班。本来，苏婕并没有安排梅明聪值班，但他却主动请缨，将与家人团聚的机会让给那些忙碌了一年的医生护士。反正他回去也是冷冷清清一个人，还不如留在疗养院里，毕竟精神病院欢乐多。
    他刚回了趟东江，带了几件换洗衣物，捎带手把徐佳妮和波比一起带了过来。
    “你们不喝我喝。”
    徐佳妮挑了一杯芒果味仙草，轻轻啜了一口，然后继续埋头追剧。
    徐雪倩无奈地摇了摇头，对这个妹妹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女孩子家家，晚上还喝奶茶，是等着长肉吗？
    她不禁瞪了梅明聪一眼，买什么不好，买奶茶。
    这一眼似嗔似怨、眉眼生波，把梅明聪的小心脏弄得乱七八糟，突突跳个不停。
    梅明聪急忙默念“般也般若密”心经，这才勉强压下心头的躁动。
    难怪这女人会被人称为“狐狸精”，这份魅力，若是定力不够，还真难以招架。。
    徐雪倩将垂落的一缕发丝撩到耳后，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妩媚。
    她很满意梅明聪的表现，也对自己的魅力充满了自信。
    对于能否完成张益安交代的任务，徐雪倩从未有过怀疑，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
    她一直在犹豫以哪种方式完成任务，要做到什么程度？是否要献出自己的身体？以及，张益安是否会履行承诺，送妹妹出国念书？
    今晚是个好机会，她打算尽快拿下梅明聪，早点交差。
    就在徐雪倩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徐佳妮一脸傻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笑得跟个二傻子似的，奶茶都弄到衣服上了，洗衣服不费你的劲，是吧？”
    从卫生间出来，梅明聪听到值班室里传来的姐妹俩嬉闹声，心中颇为伤感。
    上一世，妹妹和他打闹的时候，父母总是坐在一旁开心地笑着。生活虽不富裕，但一家人在一起却很开心。可惜，那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被王老板的推土机无情摧毁了。
    梅明聪抹了一下眼角，不去想那些伤心的事。他伸手去拿咖啡，却意外地摸了个空。
    “我刚才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梅明聪到处找遍了也没能找到咖啡，只当是哪个嘴馋的小护士拿走了，也没太过在意。
    查房时间到了，梅明聪拿起查房表，挨个房间检查了一遍。
    病人们大多已经入睡，但当他经过某个病房时，却隐约听到了一阵“滋溜滋溜”的声音，难道是仪器出问题了？
    他走进病房，打开灯，房间内的情况一览无余，同时那“滋溜滋溜”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检查了仪器后，并未发现任何异常，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病房里两张病床上都有人，其中一个病人正打着呼噜，偶尔磨磨牙，睡得很沉；另一张病床上的被子拱起了一个包。
    有古怪。
    梅明聪觉得有些不对劲，轻手轻脚走过去，突然掀开被子，然后与一双迷茫的眼睛对视上了。
    被子下面那人正捧着他丢失的咖啡，嘴角还挂着咖啡渍。
    场面一时有点尴尬。
    梅明聪想着是否要把咖啡拿回来，倒不是他小气，舍不得一杯咖啡，而是想起了辛昊临走时的千叮咛万嘱咐——绝对不能给病人乱吃东西。
    他怕刺激到这个病人，于是换上了和颜悦色的表情，耐心地劝说道：“大哥，这其实是中药汤，不能喝的，快还给我。”
    男病人翻了个白眼，“院长，我只是神经不正常，不是傻。”
    梅明聪：......
    梅明聪细心地为男病人盖好被子，拿着空咖啡杯离开了病房，随手扔进垃圾桶，继续巡视病房。
    封闭病区。
    梅明聪透过观察窗望向里面的老头。两个月的时间，老头乌黑浓密的头发早已变得花白，在每天只能吃一顿饭、长期饥饿的情况下，他的相貌迅速衰老，身体也变得枯瘦，六十岁的人看起来像是七十多岁。
    梅明聪没有丝毫愧疚和不忍，这种畜生，死了他都意难平，更不用说只是饿几顿了。
    “愿你夜夜噩梦缠身，来世投身畜生道。”
    里面那人似乎听到了他的“祝福”，抬起浑浊的双眼看了过来，白多黑少的眼睛看起来格外瘆人。梅明聪与他对视了几秒钟，终究不敌，败下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