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初生牛犊不怕虎，可人长大了有了包袱就开始患得患失，小时候那个棋锋凌厉不怕得罪人的小孩如今也变得胆小了，毕竟那时候是我自己一个人，而现在我有一个家庭，我已经输不起了。
    公司产品的品牌价值已经有了一定的变现能力了，公司每赚的一笔钱都能让我们笑逐颜开，可同时也让我更加心惊胆颤。尽管这也不算是不义之财，但毕竟不是那么光明正大，我是身无分文就获得了一间价值三千万的公司的百分之四十的股份，我开始有点害怕假按揭的事情会败露，这样我不仅要坐牢，还连累了静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再说我那间公司说白了就是用一些泻药换个名称来高价卖，而且还要在电视广告里宣称这是一种绿色保健品，以避开药监局的审查。事实上我不知道保健品怎么来，更不用谈上绿色了，万一药监局一查我们就没辙了。就算药监局不管，电视广告局这边查严点我也没办法。
    就像走在刀锋上，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每一步稍微有那么点出错我们都可能把整副身家赔进去，处理不好的话或许还得坐牢。
    当然这些都只是我自己想的，连张硕和王思明我都没提起过，更别提跟静说了。我没跟张硕和王思明说这件事是因为我心里有个小算盘，我希望能够赚点钱后就来个金蝉脱壳，哪怕是把我手中的股票低价贱卖。
    夜里惊醒过来，发现自己冒了一身冷汗，看着身边睡得安详的静，心中稍感一丝安慰。
    我想我快要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我必须尽快地让自己全身而退，可我又无法抵挡迅速暴富的诱惑。贪婪和恐惧是人性的两在弱点，此时在我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我想我需要在这其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上午在公司把一些工作交待下去，下午我就开车去了李易文那里。
    走进李易文的办公室，看见四五个模特一样的女子转过身来，她们个个都清瘦高挑，一脸的浓妆。最后转过身的是中间最矮的，刚看到那女的侧脸我就愣住了，郑容容，郑容容！是容！
    我以为她的容颜在我的脑海中已经模糊，可是原来就算她的身材已经变样，我都可以立刻就认出她来。
    比起和我在一起那时候有点微胖的身材，现在的容至少瘦了二十斤。以前未曾想过一身的婴儿肥，软软的肉肉的容竟然可以瘦成这样，颧骨、腰骨、锁骨、肩胛骨、手肘、处处露骨，处处刻骨。一件剪裁贴身的黑色西服在她身上还灌风！
    看到容瘦弱的身体我突然感觉到心里有一种绞痛，在我的印象中容一直是微胖的，身上的婴儿肥看上去很可爱。那时候容老是嚷着要减肥，常常一个苹果就当一顿饭，我心疼她老是不吃饭，就不让她减，总是将她抱起来，假装称了称，然后说，你还是太轻了，应该再胖点，然后拉着她去吃她喜欢吃的牛杂。
    容就是李易文那天晚上跟我说过的广告公司的女老总，可以脱光衣服站在男人面前自暴其丑的老鸨，可以为了生意提供全套周到性服务的女人！
    从我们分手那一刻我就有预感会再和容见面，只是我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居然会是在这种场合，以这种身份！
    和对我们分手失算一样，对我们的再见我同样失算了。
    容同样惊讶于我们的重逢，不过瞬间就恢复自然了，扯起嘴角笑着跟我打招呼，装成不认识我一样。
    容的笑容在此时颠覆了我的回忆，在我的印象里她永远是那种微起眼睛招牌式的笑容，她的笑容是无邪的，可爱的，不是这样扯起颧骨旁深深的一道沟，笑得职业，笑得让我感觉冰冷。
    容以前总是嚷着要减肥，怪我喜欢给她扛成批的雪糕买成箱的薯片，害她瘦不下来。就连分手后，家里的冰箱还留有半打她没吃完的雪糕，慢慢融化。
    容胖的时候我见犹怜，瘦下来却觉得阴冷。
    我不记得当时的情景，现在想起已经是一片空白。只记得始终无法把眼光从容身上移开。李易文看出来了，问我最近有没有要做广告的产品，要容和我合作。一定是当时我的眼神太直勾勾地望着容，让他以为我对容有意思，想撮合容陪我。
    是，我有广告要做。李总你不是说找个美女陪我吗，就让她陪我吧。
    我拉着容往李易文公司旁边的一家宾馆走去，没有说话，容只是被我拉着走，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此时的她是什么表情，好像是因为某种力量让我不收回过头去看她。
    开了个房间，走进去，我把房间的门反锁上，一把把容扑到床上，一边用舌头侵略她的舌头，一边用手撕开她的衣服。
    讨厌，怎么这么猴急啊，你就不能等我一下，我把衣服挂好把东西收拾好了再……容娇俏地笑着嘴上拒绝我，却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地帮我解开自己的扣子。
    我还记得三年前，容过生日，我刚好要去上海出差，于是顺便带上她去玩。宾馆套房里雪白的床单，局促私密的空间让我克制不住地想要容，容笑我说得好听就是带她出来玩，其实就是为了满足自己。
    而此时此刻，同样是在宾馆套房里，容靠在书桌上，一语不发，没有任何动作，只是瞄着我，我分辨不出她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我坐在床上，同样没有表情地看着容。
    从一见面开始我们就这样沉默着，相互看着彼此，除了刚见面的时候打招呼外没有多说一句话。
    我有太多的事情想问容了，可是我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而此时容居然以老鸨的身份出现，以生意上的床伴的身份站在我面前，所以我想我最关心的问题也就只有一个。
    我仍然面无表情，说，你陪多少客户上过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