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纷争

    子时的梆子声还在屋檐下回荡，林苍的指腹已经按在窗框凸起的木刺上。
    金色纹路沿着他掌心的赤红晶核渗入墙体，整座客栈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
    "东南方向，七里。"严风盯着冰魄刀鞘上凝结的霜花，刀刃正朝着城东那片漆黑的建筑群震颤。
    赵羽突然抓住虎符边缘，青铜符身上的三十六颗血点竟开始绕着中央的客栈图腾游走。
    街角的金乌灯笼突然爆开一团火星。
    林苍鎏金色的瞳孔骤然收缩，屋檐倒垂的冰凌里映出数百双幽蓝眼睛。
    那些眼睛在冰晶折射中裂变成蛛网状，严风拔刀时带起的劲风扫落半片冰棱，落地时竟化作腥臭的黑水。
    "是魔眼蛊。"赵羽用刀尖挑起正在腐蚀青砖的黑水，"看来有人不想我们见到明天的太阳。"
    三枚青铜灯笼突然从街尾疾射而来，灯笼上金乌图案燃起惨绿火焰。
    林苍屈指弹碎第一盏灯笼的瞬间，巷口冲出二十余名手持狼牙棒的壮汉，领头者额角纹着血色虎头。
    "虎威帮办事！"壮汉挥棒砸向严风面门，狼牙棒上缠绕的锁链突然暴长三寸。
    冰魄刀贴着锁链缝隙切入，刀背拍在壮汉手腕时带起骨裂声，严风抬脚将人踹进路边的馄饨摊。
    另一侧屋檐跃下七名黑衣刀客，刀刃泛着与魔眼蛊相同的幽蓝。
    赵羽甩出虎符撞飞当先两人，青铜符身在空中炸开星图，将剩下五人困在北斗阵中。
    阵内刀客的兵器甫一接触星芒，立刻燃起苍白色火焰。
    林苍始终站在原地未动。
    当第九个偷袭者从地底钻出时，他靴跟轻碾青砖缝隙。
    赤红晶核迸发的金纹沿着砖缝蔓延，偷袭者手中的铁铲刚举起就僵在半空——砖缝里钻出的金丝缠住他周身要穴，将人钉成跪拜的姿势。
    整条长街突然安静下来。
    铁霸就是在这时撞开人群的。
    两米高的身躯裹着玄铁重甲，每走一步都震得屋檐积雪簌簌而落。
    他盯着林苍脚边跪伏的偷袭者，重锤轰然砸碎三块地砖："敢在灵城撒野？"
    "我们只想......"
    林苍的解释被重锤掀起的罡风打断。
    他侧身避开砸向面门的锤头，右手虚握时抓取到锤柄残留的灵力轨迹。
    铁霸惊觉重锤仿佛陷入泥潭，林苍指尖闪烁的金纹正沿着锤柄攀上他手腕。
    "灵境后期？"铁霸瞳孔收缩，突然松开锤柄暴退三步。
    玄铁重锤悬在林苍掌心旋转，锤面浮现出与赤红晶核同源的金色纹路。
    围观人群响起抽气声。
    有人认出这是三日前击碎南城门的玄铁锤，此刻竟像孩童玩具般被这个外乡人把玩。
    铁霸脸色铁青地摸向腰间备用短斧，却被一声清喝止住动作。
    "哥！"
    苏瑶提着裙摆挤过人群。
    月光落在她鬓角的银铃发饰上，晃得铁霸下意识眯起眼睛。
    少女按住兄长青筋暴起的手背，指尖悄悄在他掌心画了个符文："东市粮仓昨夜失火，虎威帮的人正在抢我们的货。"
    铁霸重甲下的肌肉隆起又缓缓放松。
    他瞪着林苍将玄铁锤抛回，锤头落地时精准地陷入原先砸出的坑洞："管好你的狗，再让我看见......"
    "那些不是我们的人。"林苍突然打断他的威胁。
    鎏金瞳孔转向屋檐残留的冰凌，那些幽蓝眼睛已经消失，但每块冰晶内部都凝结着细小的骷髅纹，"魔眼蛊需要活人精血喂养。"
    苏瑶突然轻扯铁霸的护腕。
    顺着她示意的方向，众人看见街角躺着三个七窍流血的更夫，他们手中铜锣还粘着未干涸的黑血。
    赵羽用刀尖挑起更夫衣领，露出后颈正在消褪的蜘蛛状淤青。
    "是北荒的控魂术。"严风突然开口。
    他刀尖指向城东方向，那里有座被黑雾笼罩的钟楼，"三年前我在神藏祭坛见过这种手法。"
    铁霸的重甲发出金属摩擦声。
    他盯着钟楼方向看了许久，突然抓起苏瑶的手腕转身就走。
    人群自动分开的通道里，少女回头望了林苍一眼，腕间银铃在夜风里洒落细碎清响。
    林苍弯腰拾起半片未融化的冰凌。
    霜花在他掌心凝成箭头形状，笔直指向城东钟楼。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时，他看见客栈二楼某扇窗户后闪过虎威帮标志性的虎头纹披风。
    "看来有人坐不住了。"赵羽擦拭着虎符表面的黑血，"要现在去钟楼？"
    "先找能说话的人。"林苍碾碎掌心血痂，金纹顺着指缝渗入地底。
    整条街道的砖缝突然亮起微光，最终在三百米外的水井处聚成光柱——那是同源能量波动最强烈的位置。
    严风突然按住刀柄。
    客栈屋檐垂落的冰棱不知何时重新凝结，每一根冰刺里都倒映着钟楼的轮廓，而钟楼尖顶上，隐约立着个背生骨翼的黑影。
    林苍踩过焦黑的粮仓门槛，鞋底沾着的谷粒在月光下泛着诡异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