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生之大悲

    在简陋平房的厅里，老旧的四方桌上依旧摆放着叶修的遗像，同时，爷爷的遗像也摆了出来，面前放着一个小香炉，香炉里插满了已燃烧完的残香。
    叶修站在四方桌前，静静地看着爷爷的遗像。
    “爷爷，我来了，你等着，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叶修在心里道。
    “毛道长，要我做些什么呢？”周子墨在身后问。
    “你只需要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你哥哥的名字九十九遍，然后睁开眼，若是你哥哥出现了就是成功了，若是没有出现，那我也尽力了。”叶修道。
    周子墨闻言立刻闭上了眼睛，一脸虔诚，嘴唇微动。
    叶修转过身，温柔地看着周子墨，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将他的情绪完全表现在脸上。
    记得爷爷将还在襁褓中的周子墨抱回来时，他才五岁不到，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小妹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以前小妹也总缠着爷爷要学武术，只是，爷爷却说小妹先天不足，无法习武，还说她另有机缘。
    叶修一边回忆着往事，一边开始布置。
    他鬼身离体，怕引来一些孤魂野鬼，虽然他不惧，但终归是一件麻烦事，布置一下就不会有后顾之忧了。
    “叶修，叶修，叶修”周子墨在心里一遍一遍地念着。
    九十七，九十八，九十九。
    周子墨睁开了眼睛，就看到厅里摆了一圈的蜡烛，而毛多多正盘腿坐在四方桌前，一动不动。
    “哥，你在吗？”周子墨紧张地握紧了双拳，轻声唤道。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在紧闭着门窗的房间里刮起，周子墨能感觉到一阵阵阴寒，但是房间里的烛火却是一动不动。
    “哥，你来了吗？我好想你，你出来吧。”周子墨轻泣着呼唤。
    “小妹。”身后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周子墨猛然回头，就看到叶修的鬼影飘浮在身后不远处，正带着疼惜地看着她。
    “哥。”周子墨朝叶修的鬼影扑了过去，但是身体却从他的鬼影上穿了过去。
    周子墨转过身，泪流满面。
    “小妹，别难过，我和爷爷虽然去了，但还有你代我们活着。”叶修道，看着小妹如此伤心，他多想像以前一样抱抱她，拍拍她的头告诉她，没事的，一切都会好的。
    “我不哭，不哭，哥，你今晚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好吗？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周子墨胡乱抹去眼泪。
    “小妹，我也很想这样，但是我只能呆一个小时，石钟死了，爷爷的仇已经报了，我心愿已了，一个小时后就该消烟云散了，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叶修的心狠狠揪着。
    “不，哥，你不能走。”周子墨闻言再次激动起来，要朝叶修跑来。
    “别过来，人鬼殊途，你离我太近，阴气缠身，会落下病根。”叶修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声道。
    周子墨停下脚步，啜泣着，人生之大悲，莫过于生离死别，死别之大悲，莫过于最亲的亲人就在眼前，但已是人鬼殊途。
    深吸了几口气，周子墨激动的情绪平缓了一些，只有一个小时，她不能再浪费时间了。
    两兄妹隔着一丈的距离，开始聊着，从两人小时候的一些糗事聊到叶修暗恋的女孩，时光仿佛倒流，一切都历历在目。
    “哥，你觉得崔岚岚和我谁更漂亮？”周子墨突然问，崔岚岚就是叶修在高中时暗恋的女孩。
    “当然是你。”叶修毫不犹豫地说。
    周子墨笑了，她撩了撩头发，道：“我也这么觉得，我觉得她配不上你，她不就是胸大了一些吗？”
    叶修也笑了，说实话，对于崔岚岚，他的记忆有些模糊了，十五六岁的年纪，正是青春荷尔蒙高涨的时期，第二性征发达的女同学要更加吸引男生的注意力
    所以，叶修到现在，也只记得崔岚岚那足有杯的胸了。
    这时，周子墨突然沉默了下来，咬着下唇看着叶修。
    “怎么了？”叶修问。
    “哥，我我喜欢你。”周子墨突然道。
    “我也喜欢你啊。”叶修道。
    “不是这种喜欢，是那种男女之间的喜欢，我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去年生日你不是问我许什么愿吗？我许的愿就是等我长大，就做哥哥的新娘。”周子墨带着泪光，以很肯定的语气道，她此时也顾不得羞怯，再不说，就永远没有机会说了。
    叶修愣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小妹对他还有这种感情，他一直把她当亲妹妹一样看待。
    小妹一直对他无话不说，就连第一次来姨妈，也哭着来到他的房间给他看。
    或许是她把对他的依赖，当成了男女之情吧，她现在也不过十五岁，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
    不过叶修并没有说什么，因为时间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
    “小妹，哥现在最后的心愿，就是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一直幸福的生活下去，你答应哥好吗？”叶修道。
    周子墨也恍然察觉到时间的流逝，她真希望时间一直定住不要走，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她用力点头，不希望哥哥走得不安心。
    “之前有一个和我同名的人来祭拜，他是哥最好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找他。”叶修道。
    “啊，可是许姐姐说他”
    “你信哥吗？”叶修没时间再去解释什么，直接打断她道。
    “当然信。”周子墨道。
    “那就像信我一样相信他。”叶修道。
    “嗯。”周子墨用力点头。
    “时间到了，我该走了，小妹，记住哥的话，一定要好好的，哥会永远在你身边。”叶修说完，鬼体开始溃散。
    “哥，不要走！”周子墨眼泪夺眶而出，崩溃地瘫在地上大哭道。
    就在这时，围成一个圈的蜡烛同时熄灭，一直盘腿坐着的叶修睁开了眼睛站了起来，揪心地看着周子墨，就这么静静地守着她哭。
    哭吧，哭吧，有一些悲伤，需要用眼泪才能冲刷。
    一直哭了半个小时，周子墨才眼睛红肿地从地上爬起来，她的情绪已经平复了许多。
    “多谢你，毛道长。”周子墨声音哭得有些沙哑。
    “人死如灯灭，向前看，才能看到最美的风景，你我有缘，这是一个守护手链，能保你平安。”叶修说着，拿出一根宝石手链，递给了周子墨，然后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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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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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