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对饮

    夜色静谧，月光皎洁，天泣独自坐在营帐之前，雪儿在其身侧，轻轻的靠着天泣的肩膀，有些疲倦。此刻夜已深，天泣没有睡，所以她也在一旁陪着。
    “哈哈，天兄，我找来了两坛好酒，见你营帐通明，不如畅饮一番何如？”
    “沈将军？”
    “叫将军未免见外了，今日天兄大显神威，以一己之力挫败敌方五重魔将！小弟佩服的紧啊！”
    “沈将……沈兄过奖了。”
    沈月然走到了天泣的营帐之前，却是看见了天泣身旁的女子，略微扫过了一眼之后，恍然失神，但很快还是恢复了清明。
    “这位……想必就是传说中的雪儿姑娘吧。”
    “见过这位将军。”
    “哈哈，好好好，早就听说，七少的身边跟着一位绝世佳人，形影不离，如今总算是有缘得见，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沈兄，这么晚了？你来找我喝酒？我们似乎，不是很熟吧。”
    “君子相识，不吝岁月。实不相瞒，我沈月然实力算不得顶尖，天赋也算不得，人品嘛……马马虎虎，不过眼界却是高的不行。这么些日子，能够入得我眼的，只有三人！”
    “哦，”天泣提过一坛酒，对月畅饮，丝毫没有顾忌自己的青白长衫。“愿闻其详。”
    “第一人，乃是成名于数年之前，崛起于北境之巅！战魔族，令众生，一杆银枪，杀生天下！”
    “说起来，这人我应该是熟得很。”
    “哈哈哈，不错，正是天兄的大哥，魔陨少帅天赐。”
    “这一点上，沈兄倒是俗气的很呐。”
    “是吗？世人都敬佩少帅，我也不例外，这说明，少帅却非常人！”
    “沈兄来说说这第二人。”
    雪儿乖巧的坐在天泣的身边，轻轻的取出自己的古琴，飘扬出声。她猜想，此刻的公子对待沈月然即便是有戒心，却也是极为开心的。因为公子很少会和一个人说这么多话，在她眼中，天泣是寂寞的，他几乎没有朋友。
    沈月然和天泣同时听到了这悠扬的琴声，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仰头对饮，方才畅快了一番。.
    “羡慕天兄啊，名贯四海，又有佳人相伴，当真是潇洒，这乱世之中，天兄倒是活的自在。”
    “这世上，没有人活的自在。”
    “哈哈哈，不错，也罢，说说这第二人，此人隐忍二十三年，动静不闻于世，一朝出而天下惊，长剑斥空，道问乾坤，默诉平生，观尽世间事。”
    “此人，若是我没有猜错，乃是月家月无声！？”
    “不错！正是月无声！”
    “不错，此人若不是三国会武，恐怕还没有人知道他的强大。确实了得。”天泣顿了顿，望向了沈月然，他在期待这第三人！
    “这最后一人，生自北境，乃传世佳人，三岁而修武，四岁而练体，与某初逢于夕月之城，魂牵梦绕，彻夜难寐。一寸玲珑心，不试世间愁，满怀家国志，愿解天下忧。”
    哦~天泣轻咦了一声，看沈月然的神情，想必这是一名女子了，再听听她的话，天泣的心中有着一个人选，只是一时之间没有说出口。
    “天兄不必介怀，正是天兄的未婚妻，月瑶儿小姐。”沈月然长饮一口，方才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在下和月小姐，虽算不得青梅竹马，却也幼年相识。自此痴心如月，孰知再见之时，却已是陌路天涯。”
    “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天泣举坛而饮，口中轻言。
    “我名月然，然月非长明。天兄好才情，不知此诗可有下句。”
    “莫道世界真意少，自古人间多情痴。”
    “哈哈哈……好！天兄，月然佩服！”
    琴声悠扬，酒意正酣！
    “天兄，你看这世道，可有翻盘之局？！”沈月然酩酊之意，眼中却是精光连连，似迷醉般问道。
    雪儿的琴声颤动了一下，很快便是恢复了正常，而天泣，却也是脸上红润，醉意十足。
    “翻盘？哼哼，我人类未尽，谈何翻盘？”
    不错，人类未尽，谈何翻盘！沈月然闭上双眼，却是一笑而然。
    长夜当空，月色渐敛，两人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回的营帐，不过沈月然可没有天泣那么幸运了，有着雪儿的照顾，即便是在这营帐之中，天泣也是无比的舒适。至于沈月然，就交给他手底下的那些糙汉子吧。
    翌日，两人都是乱心境的强者，这么点酒劲自然是不在话下，早早便是起身，像是互相不认识一般，开拔大军。朝着月西城的方向进军。
    这一路上，所有人都是各怀心思。月瑶儿和天泣一并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和沈月然一起，而雪儿自然是由凌老带着最为安全。
    “下雨了。”月瑶儿望着天空，零零星星的开始下起了小雨。
    “南方本就多雨，现在又是春季，难免的。”沈月然解释了一番。月瑶儿嗯了一声，便是靠近了天泣一些。
    “天泣哥哥，月西城之中的魔将有好几个，会不会……你说的那个人也在呢？”
    “那只是猜测，还没有实据，况且，即便是真的，我想，他也不会出现在那里。”
    月瑶儿点点头，和天泣并肩而行。沈月然轻吐了一口气，走向了前方。
    这一行数千人，花去了数日的时间，总算是来到了月西城的脚下。
    沿溪而建的城墙，此刻看上去，竟也如此的破败。
    “可惜了这月西江……如今，也要流入魔族的腹中。”
    “沈兄未免太过感伤了，今次前来，可不是叹景抒怀的。”
    沈月然淡然一笑，点点头。
    “不错，这一次，是要夺回这月西江而来。”
    江水澄清，波光粼粼。缓缓流淌入月西城之中，众人远望月西城，足足有好几里地的时候，就停了下来。即便这么远，也能够感受到城中的暴戾和血气。
    “以前来的时候，也没发现月西城的城楼如此之高啊。”沈月然揶揄的说了一句，却是连自己都笑不出来，望着足足有六七丈的城楼，心中泛起了愁。
    魔陨的人数并不多，最好的办法，就是将魔陨的众人混入到月家军之中，一来可以混淆敌人的认知，而来，也可以尽量保护一些人类的普通战士。只是……魔陨愿意将自己的后背交给这些人吗？
    不要说这里了，即便是华天，魔陨也是单独行动，不会和普通的战士为伍。更何况，他们并不了解地方的实力！
    “天兄，你有什么看法？”沈月然并没有太多和魔族战斗的经历，更多的都是防守战，如今作为先锋部队达到的攻城战，他可是一点头绪都摸不着。按理说，先锋部队的作用就是试探和消耗。
    可对方是魔族，消耗魔族，恐怕先把自己这边的人给耗死光了，若是试探，这么千多人的数量，恐怕还达不到试探的目的。
    “现休整一番吧，这些将士长途跋涉，都有些疲累，此刻交战不是明智之举。”天泣轻叹了一口气，毕竟是普通的将士，和魔陨的差距还是太大。
    也好。沈月然吩咐下去之后，便是来到了天泣和月瑶儿的营帐之中，三人坐在一起。
    “月西城处于夕月的中心地带，几乎没有经历过战火，城楼颇高，修缮完整，并不适合强攻！”
    “不错，这样人类会损失太多的兵力。”天泣点点头。
    “如此一来，只能在城外和魔族短兵相接！可是……”
    “可是，以月家军的实力，和同等数量的魔族交战，只怕没有半点胜算！”
    沈月然沉默，天泣说的是事实，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说出来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月瑶儿的脸上焦急无比，这可是他们自己的城邦，被魔族占为了己有，他们还无能为力，“月梅城之中，多少人是来自月西城的，又有多少人，是从小喝着月西江的水长大的，难道，连自己的家都回不了了嘛？”
    月西江……月西城。
    等等！
    “月西江！”天泣和沈月然同时道，然后互相看了对方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你来说。”
    沈月然一笑：“既然强攻和正面对敌皆不可，那就只有奇兵一条路可以走！奇兵何来？这月西江便是天然的通道！”
    “月西江？”月瑶儿恍然大悟！“你们的意思是……通过月西江潜入月西城？”
    月瑶儿眼前一亮，露出一丝惊喜！月西城沿江而建，更是引渡江水流入城中，方便人们生活所用，况且要养活一城之人，这月西城中的江道绝不可能太过浅显！
    江水之中，更是能够掩盖魔族的嗅觉这一巨大麻烦。
    “不过，正面的对敌，就要交给月无声他们了。我和魔陨潜入月西城！”
    “我也去！”月瑶儿和沈月然同时出声，看着天泣的目光无比的殷切！
    “额……沈兄倒是可以，瑶儿不能去。”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月瑶儿满脸倔强的看着天泣，她很不甘心！
    “沈兄，麻烦你尽快确认后续部队到达的时间，我们需要尽快拟定计划！”
    “好！”沈月然看了二人一眼，离开了营帐，剩下了月瑶儿和天泣二人，天泣方才走到了月瑶儿的跟前，低声说道：“此次潜入之行，凶险万分！你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太危险了。”
    “可我已经到了乱心境一重！魔陨之中很多人还没有到这样的境界，难道我连自保都做不到？！”
    “瑶儿，这不是横向比较的事情。骷髅泣血，可不是说来听听的。”天泣指着自己胸前的标志，极为严肃的对着月瑶儿说道：“要让骷髅泣血，谈何容易，这血，流的可不仅是敌人的！没有向死而生的意志，你当真以为，魔陨的实力是凭空而来的吗？”
    “我也是有决心的！为了夕月，为了这些百姓，我也可以牺牲我自己！为什么不让我去？”
    “牺牲可不是嘴上说说的……况且……我不允许！”
    天泣的目光紧紧盯着月瑶儿！月瑶儿的脸色突然之间便是红了起来，低下头不敢去看天泣，两只手交织在了一起，心中小鹿乱撞，她的脑子里，只剩下刚才的那句话，他不允许？！他……担心我受伤还是……
    天泣离开了营帐，他何尝看不出月瑶儿的心事，所以才不得已，用这样的方式留住她。女人，很多时候情绪来的，会比男人重的多。
    更何况，天泣所说，也是事实，他的确是舍不得月瑶儿进行此番潜入的工作！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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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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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