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少与老

    这……一定是我眼花了吧……
    即便是天极，也是如此的想到，他仿佛是回到了当年那个下午，蝉鸣拂柳的时辰，小小的天泣走到了他门口，不到膝盖的身高，却是说出了扰人清梦总不佳这样的话。
    那一天，他便是觉得天泣会是不凡，武者岁月无疆，随后的几年，他固然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可直到今时今日，他才知道，当年那个有些看上去早熟的少年，竟然已经是成长到了这般地步！这一年，看来他也过的不容易啊。
    同样震惊的便是处在天极对面的地殇了，原本已经同样觉得到手的东西，却是被天泣这么彻底打断了，更加出现了只在传说中的无上双境。地殇的心中，同样泛起的还有一丝贪婪的**。
    哪怕他知道，夺人道境这样的方式，于自己的修炼并没有什么好处，可面对时光之道这样的存在，谁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时间停住的第一息，所有人的想法迥异。
    时间停住的第二息，天泣已经到了地南的身前，既然已经想好了要暴露自己的时光之道，自然是没什么必要再隐藏了。他更不需要将实力高强的人笼罩进自己的道境，这样一来，可以说是现学现卖。.
    他只需要将地南笼罩进去，便是可以节约打量的灵力和时光之道的消耗！
    同等境界的对手，天泣的时光之道，如今已经可以发挥出十息的时间了。
    第三息，却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原本应该被天泣一指击杀的地南，竟然是突兀的动了！先是眼神的震惊，虽然便是身体随之而动，猛然挣扎起来，虽然似乎是解脱了束缚，朝着后方暴退而去。
    地南重重的喘着粗气，额头上不断的留下冷汗，脸上的表情，还看得出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恐惧模样。
    害怕！
    从他得到了命之道境一来，他还是第一次这么害怕！刚才的一瞬间，他真切的感受到了死亡的到来！
    这可不是死之道境的那种死亡气息，是真真实实的死亡。
    如果不是对方的道境运用还不是很熟练，加上他拼命的催动命之道境的话，恐怕此刻他已经身首异处了！
    天泣想必是早已经获得了时光之道这样的道境，但这样的道境，修炼起来，无异于登天！他的时间竟然能够保持这么久！？
    想到这里，地南再次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心头骇然，有些不敢去触碰那边的险境。道境的差距太大了。
    他毫不怀疑，即便是再来一次，结果也不会有丝毫的改变！
    众人这才恍然大惊，地南逃掉了！？
    月酒的眼神微眯，仔细的观察着天泣的情况，虽然此刻他表面上显得不动神色，却是微微的喘着气……
    “看来，无上双境带来的副作用，同样是逆天的！”天泣需要时刻维持这样的道境，就不知道要花去多少的精气神，还要同时间催动自己的攻击，让地南跑掉，倒也不是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毕竟，对方同样也是十大主道之一！
    不过天泣却是万分诧异，这还是第一次，用出了时光之道之后的失败。即便之前的地无崖，都是没有破掉！看来，他自己对道境的修炼，还是太过浅薄了。
    “父亲！”下一刻，天泣已经一手握住了天木手中的破命丹！天泣一时间竟然是再难开口，他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自己的天木。这个男人，为了挚爱，为了仇恨，早已经心死了。即便他巧舌如簧，也是难以将天木说的回心转意了。心都没了，还谈什么……
    “泣儿，不必拦我，”天木的目光没有丝毫的动摇，看上去宛如一潭死水，“泣儿，为父……我对不起你，这些年，苦了你了。”
    “我……不苦。父亲，求您不要服下这破命丹。”
    “泣儿，你未曾见过你娘，你不知道她是一个多美的女人，在你和生命之间，她还是选择了你。我应该要好好爱护你的，可是……我却放不下她，你的名字是你爷爷取的，那一日，天上下着很大的雪，像今天一样，我想，可能，这天也真的是为她哭泣了一次吧……”天木咳了几声，有些难以支撑的抬起头，望向了天泣的面庞。
    一只手轻轻的抚上了天泣的脸，有些不舍的目光看着他，这是第一次，天木真正像一个父亲一样，看着自己的孩子。
    “你长的很像你娘，我听说，你曾经带过一个姑娘回天家，还有你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天泣木讷的点着头，右手却是紧紧握住天木的右手，不想让他服下破命丹。
    “好好对她们，更要保护好她们，不要走我的老路。情道，很甜，可是走到后面，却是苦的让人心寒……”
    “父亲……”天泣的眼角，终究还是留下了这滴泪，他的心中，真的将天木作为自己的父亲吗？天泣也会这样问自己。他终究不是这里的人，也终究在面对天木的时候，会有陌生的感觉。
    可知道这一刻，他才觉得，一种名叫血脉的东西，似乎是传承一般，从天木到他。
    父亲一直都在关注他，只是他不知道而已，他那从未蒙面的母亲，更是为了他的降生，放弃了自己的生命。从小到大，他的兄弟长辈，都是竭尽可能的去关心爱护他。至少从表面上来说，他并不孤独。
    天泣抬起头，想要看一看这世界，认真的看一看他已经呆了十六年的世界。这才看见，他握住的天木的手，竟然早已经是空空如也……
    破命终成鬼，一念弃苍生。
    那一刻，所有人都看得见，天木身上渐渐泛起的黑光。如同之前的死之道境一般可怕，却是再也感受不到半点的道境气息。
    他们亲眼看见，一个父亲，用最后的意念，将自己的孩子推到了天家的区域之中，一回头，便是沧海桑田，再不复神采。
    眼中徒留孤寂与空洞……
    叹气之声四起，悲嚎之鸣遍野。
    怒喝之音彻传，杀伐之响通明。
    地殇的目光，恍若隔世……在自己的面前，自己的长子，就这么……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同样的是天极，他的小儿子，也是这样的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天木倒下的那一刻，天泣心中在问，为什么破命丹的效用如此之快便是结束？！他记得上一次那个侍卫，明明坚持了好久！为什么天木在击杀了地无极之后，就倒下了？！
    他的脸上，还带着笑容，是不是破命丹并没有完全夺取他的意识，其实他还是有思想的？！
    他的出招，有章有法，他的目的无比明确，他一定没有完全被破命丹夺走心智！
    “公子……公子……”雪儿用尽全力的想要拉扯住天泣的身子，却是难以有半点作用……
    天泣目光呆滞的跑到了天木的身前，望着一动不动的躯体，用了摇晃着……呼喊着……撞击着……捶打着……哭泣着……
    没有……什么都没有……
    他拼了命的去修炼，什么作用都没有……他没有报仇，也没有救下自己的父亲，他甚至，连最后的真相，也没有得到……他什么都没有做到。
    “老夫还是来晚了一步……诶……”
    天泣怔怔的抬起头，眼前的身影，竟是公输末，那个陪伴了他数月的老者。
    “孩子，莫要太伤感。”公输末的手掌轻轻的附在了天泣的头顶，“人这一生，总是会经历别离，我们一生都在做的事情，也是别离。只是，来的早晚罢了。”
    仿若是看透了世情般的语气，偏偏让天泣听的无比厌倦。或许他说的是对的？！可那又如何，为什么所有人认定的事情，我也要跟着去认定？！
    “别离？”天泣终于开口，声音竟已经是如此的沙哑，“我不曾相聚，谈何别离。”
    “小贼！还我儿命来！”
    九天之上，雷霆炸响！
    方圆十里，竟是爆鸣如潮！震的是所有人心神俱慌！
    地殇……出手了！
    雷霆手段，霹雳狂做，一掌之下，竟是风云变色，直奔天泣而去！远隔百米，便是能够感受到地殇掌风中的凌冽和寒意！
    “老鬼，欺人太甚！”
    同样是一声暴喝，从天泣身边炸响，众人只见得一名老者暴起，竟是在天极尚未出手之际，便是直接朝着地殇而去，同样是一掌，略带天地之威，风雷引动，地动山摇！
    “公输末？！”月酒怒而起身，“他竟然还活着！？”
    “狂鬼公输末？”月华道，那不是公输丽的父亲，天木的岳父吗？难怪他会站到天泣的身边了。
    这才是真正九重巅峰的对决！
    同为九重，地殇和公输末的实力却是高出了天木和地无极太多！沉淀的时间太长。
    一掌之下，天地呼啸，云开雾赛，方圆数里，竟是雪花停滞，真空隔离！
    众人皆是暴退而走！甚至相隔如此之远，也是有人受不了两人的气劲，连退而去。
    “怎么可能差这么多？！”卓尘退去，口中喃喃道，不都是九重吗？为什么会有如此差距？
    “少爷……”那长老在一旁，脸色苦楚，有些无奈，更是有艳羡之色，“这才是真正的大陆之巅！传说中的断空之下第一境界！”
    “断……断空？”
    “乱心之后，便是断空！千年来，从未有人达到。”长老的目光看向了二人，轻声道，“他们，想必已经触摸到了边缘，无限的接近了。”
    “公输匹夫，你敢拦我？！”地殇大怒，怒视公输末，“你可不要忘了天家对你做的事情！”
    “天泣乃是我外孙，岂容你伤他分毫？！”
    “地殇！”又是一声雷霆炸响！
    地殇猛然之间回头，却见天地皆暗，青光漫天，一掌从天而降，天惊地陷！正是天家的绝世神功——惊天功！
    天极！地殇一怔，差点忘了这里还有一个老匹夫！
    这才是真正的巅峰对决啊……这大陆上最强的几人，差不多尽在此处了！这些人想着，这一届的三国会武，当真是不负盛名！他们不仅看到了少年英雄的对决，更是有幸能够见识到这些巅峰人物的硬撼！
    “地殇，你地家作恶多端，咎由自取，还要搭上我儿的生命，今日，老夫要跟你好生清算一番！”
    “哈哈哈……老鬼，要战便战，找些由头作甚！”地殇面目狰狞，不弱于人，暴怒出手，对悍天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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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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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