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一 先舍后有得 上

    “这么脏的水还能喝？上午谁去抬的水啊？也不先洗干净！”我又惊又怒，似乎肚子都开始疼了起来。
    “学校的水就这样，这么长时间了你还不知道？只有一个水龙头，接到水就算不错了。”他一脸鄙夷的样子，好像我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实在不行去宿舍啊，去食堂啊。都挤一个水龙头，一步路都不愿意走？”我对这些同学很失望。
    “那你去抬水，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提醒我两句后便回到了座位上。
    我盖回盖子，鬼使神差似的，又接了满满一大杯水，仰头一饮而尽。不干不净喝了没病，反正看桶里挺脏的，倒在杯子里还很清澈。
    学校烧水的桶容量不小，比市场上常见的桶装水要大上一圈。每个班标配一个，但却是用班费买的，统一购买能便宜不少，但总觉得其中动了很多手脚。一桶水大概四五十斤，至少要两个同学抬。可别说什么关二爷的刀八十二斤，五十斤太轻。那是小说不是现实，非那么说，猴子的棒子还一万三千五百斤呢。
    现实情况是，三个壮汉都抬不动一桶水，恨不得半个班的人全上。可惜抬水也是个肥差，比倒垃圾还抢手。一桶垃圾也不轻，还得绕很远的路去垃圾堆。抬水就不一样了，偷点懒就在水龙头那儿接。大家做早操的时候顺便还能出去把早餐吃了。
    倒垃圾是满桶去，空桶回；抬水是空桶去，满桶回。说白了其实都只是费一半的工夫。那么多的水，烧开很费工夫，通常上午上课时才沸腾。刚开那会儿很抢手，争先恐后的，坐在后排的同学总得替人接水，很是麻烦。不过水一冷就不招人待见了，有讲究的同学说能闻到一股腥味。
    我鼻子一向不太灵敏，这一阵又馋又饿，闻到什么都觉得舒服，只是可惜没闻到腥味。假如闻出来了，我就当鱼汤喝，就算不喜欢吃鱼我也认了。
    水每天抬两次，早上那一趟雷打不动。可第二趟就不好指挥了，通常是谁需要谁去。渴了想喝水的去抬，想去校外吃东西就踩着点儿抬。可惜今天提早放学了，这两种人都得到了满足，所以便没有人去抬。
    不多时，第一节自习课已经开始了。这节自习奇长无比，如果安排得好，差不多可以弄出近两个小时。老师会在教室守着，但通常不会做任何安排。这一点我还比较支持，一天到晚上课谁也受不了。
    可惜今天还是个例外。没水了可是个大问题。
    “今天没人抬水？这值日生是怎么安排的？”老师问道。
    华仔先站了起来，毕竟他是班长。“只安排了早上抬水。这是个力气活儿，只能男生去。一天两趟劳动量又比其他同学多太多，所以不好安排。”
    这个安排显然不能让人满意，劳动委员紧接着也站了起来。忘了交代，劳动委员一般会兼任生活委员。我们班的劳动委员常作调整，不完全统计，已经有四五任落马。“老师您之前说过义务劳动，所以就没有安排得太细，也没有强制要求……”
    行啊，学生干部也是干部，官腔说得真不错。可惜班长已经替你担了责，你还往外推，看来这一任劳动委员也快到头了。我寻思着他这一番话是在将老师的军。要我听了肯定也不舒服。
    “那今天怎么就没人义务劳动了？见着没人去，你们就得安排一下。刚吃完饭不觉得口渴，等到晚上作业做得累了想喝口水，水是那么容易烧开的么？”老师说。
    劳动委员低着头，偷偷打量我们。这时候安排谁去都不合适，因为饭都吃了，作业还没有做完，谁吃饱了撑的才会损己利人。而要顺着值日表安排也不行，耽误人家吃早饭还不招人记恨？他面有难色，一语不发。
    “老师，我是班长我带头，我去。再来个同学一起就行了。”华仔说。.
    他倒是机制，那正好，班长和劳动委员去，没我们什么事了。也许真是喝了一肚子水来了精神，我现在精神抖擞，正要入书山一游。
    “让青虫哥去，就看见他喝水了，一个人喝了半桶。肯定是渴坏了，让他去。”不知道是谁起了哄，声音还有点陌生。我正要找出那人，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起哄了。
    “对，让他去。”
    “谁喝了谁去。”
    我无奈地站了起来。“老师，我跟小华抬水去。”
    老师点头答应了。我们将剩下的水全倒在走廊里，然后甩着空桶就下楼了。喝个水有这么多人看见？我是不相信的，因为那时候教室里根本就没几个人。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肯定是把这当成了一件稀罕事，逢人便说。多喝了点水又怎么了，真不知道在他们嘴里会添油加醋成什么样子。长叹一声，可怜我们的劳动委员，刚才主动抬水不就好了，这回是真的干不长了。
    “小华啊，晚上吃的啥？我现在可惨了，净喝些自来水还被人看见。”
    华仔说：“还能吃什么，不就是食堂里的那点儿东西。不过可能是中午招待领导了，晚上的菜油水好厚，还有卤菜。我光白饭就吃下了三碗。”
    “二两多一碗，你这可是半斤多啊。我服了。来来去去领导可真不少，真麻烦。我可是走了背字，桶里的水不干净，黄得发绿，这喝了真没事？”
    华仔：“都是这样的水，很正常。倒水的时候别晃动水桶，那些水垢就激不起来。”
    “我说的不是水垢，是颜色啊。那颜色还能喝？班上的同学就是懒，明知道水不干净还不愿意绕远路。要我说，咱们多跑几步路，弄点干净水，反正自己也喝不是？我没钱吃饭，可就指望白开水过日子了。”
    华仔尴尬地笑了笑，说：“去那儿？”
    “你们寝室怎么样？”
    “寝室里只有洗澡时才供应水。”
    “那就去食堂。”
    “这会儿都下班了，门都锁了还打什么水。”
    我愣住了。“要不去逸夫楼？”
    华仔扭了扭脖子。“都到地方了，咱们先看看水能不能用，实在不行再找别的地方，你看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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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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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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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