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 求法惊三问 上

    “前辈，我与别人不一样。我没有办法脱身，也没有选择快慢的资格。我怕了，慌了，一合眼就感觉知心好友和心仪姑娘的亡魂飘到了身前。他们现在有的生死未卜，有的命悬一线，而我却一直是个累赘，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帮不上。我想清楚了，顾不得那许多，哪怕要付出很重的代价，我也要求得神通。像笑丘祖父那样的，一刀斩出天地变色；或者像东流的师父那样，雷惊贼首。”
    我说这段话可不是一时意气，而是我深思熟虑的结果。当然，话说得慷慨激昂，心里边还是有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如果代价实在太大我该怎么办？除非他们必死无疑，否则我没必要为求神通把命搭上。
    前辈的眼神突然变得很可怕，就如同两柄利剑。“想求快你也不用来找我。我看你的元神中已经留有印记，看来是有高人出手了。有些法术没有法力也可以施展。不信你试试。”
    没有法力还能施展？还有这样的法术？我苦苦思索了许久，没有一点儿头绪。偷偷看了一眼前辈，他双眼似乎散发着光芒。如同一道闪电划过，我突然想起了一门神通。
    急忙站起身来，活动开手脚之后，我便拉开了架子。
    “弟子头顶三十三天，弟子默请儒释道三教！”
    大声念出口诀后，猛地一跺脚。幻境一阵摇晃，差点没直接破碎。我满怀希望，期待能请来某个神仙。不求能施展多强大的法术，只希望证明自己不是个累赘。然而事与愿违，什么都没有发生。
    “法力来自肉身炉鼎，在这里你只能动用神识，因此你沟通不了外界的灵。即使能够沟通也不可能借用法力。这请神的法术多是邪术，只是比跳大神的巫婆强一点罢了。神灵几乎不会回应，假如真能借来什么，应大多是不能往生的游魂阴灵。现在你再试试。”
    我怎么忘了这茬？管它什么神神鬼鬼，我看不见也摸不着，招来招不来岂非一回事？不论这门法术如何，我都没办法使用。就像一块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前辈让我再试一遍，不知是什么用意。
    把胡乱的想法全都驱除出去，我又一次大声念出了口诀。这法术几乎都不能算是法术，里面没有任何神识法力支撑。手中掐着诀，我没想明白那个诀有什么作用。结印掐诀是为了引导法力，我捏一个空架子干什么？又不好看！还有跺出的那一脚，又不是术门子弟能借风水地气，让明眼人看见了要笑话。
    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疑惑地看着前辈，等他发话。
    “你回头看看，那是谁？”前辈说道。
    我赶紧回头，身后一片混沌，什么都没有。但就我转身看去的一瞬间，虚空中泛起了涟漪。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前辈就在身后，我没什么担心的，于是故作镇定地等着。
    “怎么是你？你怎么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我大惊失色，连忙追问。
    出现的不是别人，正是惊梦。苍天啊，我正担心他会出事他就出现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还是人？或者说他已经不幸……
    惊梦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如临大敌似的，紧盯着前辈不眨眼。同时，手中毛笔电光四射，正是东流的法器。
    我疑惑地问：“你怎么还借东流的笔？你的扇子呢？”
    惊梦也不转眼，随口反问说：“什么扇子？”
    我不知道怎么解释了，惊梦的状态来有些奇怪。
    前辈一挥衣袖招来大风将我俩隔开了。他先是对惊梦说道：“留神通不留灵引，小友道法虽然神妙，可却是损害自己又妨碍他人。没有阳神化身成就，切莫施展此类法术。”
    然后前辈对我说：“你本可以从他身上借法，只可惜你太执着神通法术，忽略了其他。但万幸你没有借法成功，否则结果必然是你死他重伤。”
    言毕，前辈不再言语。我想靠近惊梦，可是大风像一堵高墙，把我俩隔开了。
    惊梦一声高喊将我制止了，然后说道“你别过来，我这只是一团包裹着灵引的法力，离得近了会对你有伤害。奇怪，你的元神内景如此辽阔，可神魂为什么这样虚弱？”
    对于惊梦的问题，我当然是一头雾水。不过他也没寄希望我有答案。我关心的是其他的问题，于是说道：“你没事吧？我还以为这是鬼魂。”
    惊梦的注意力又回到了前辈身上。“我只是一道法术，当然没事。本体的情况有些怪异，但暂时也没事。这位老先生是谁？他怎么也能出现在你的元神中？”
    我清了清嗓子，学着惊梦的样子说道：“这是一位了不起的前辈，他少年起行游天下，苦行至今。原本前辈也曾修不成神通，我正好求教……”
    话音未落便被打断了，惊梦才听了个开头就变了颜色。他正色道：“前辈。原来您也出手了。真不知局势已经到了何等样的危急……”
    前辈一摆手，说道：“这些话休要再提。你境界未到，这道法术护不住他，还不如趁早回去。连金丹境界都没有，就敢用分神为引的法术，简直是瞎胡闹！”
    惊梦勉强一笑，说：“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普通的灵引只是留下印记，没多大作用。我这道术法是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自动激发，所以必须留有神魂主持。倘若当初有各位前辈主持大局，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前辈说道：“现在你可以离去了。你的本体不知去向了何处，连河洛派的高人都推算不出。但卦象显示十分凶险，必须及早救援。你们本是一体，也只有你能找到他。”
    惊梦听了，表情变得很奇怪。他问道：“敢问前辈，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前辈：“一天前。”
    惊梦听后便笑了。“前辈放心，必定有惊无险。你们也不必紧跟。我会留下印记，各位前辈隔一天赶去就好。只是这道灵引的法力已经渐渐消散，还望前辈送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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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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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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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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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