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夜深何处论悲苦

    柳武山庄乃是一处武林势力，居住在柳武山庄之中的自然都是自己人。
    不过若一处势力周围没有其他的村落甚至是城镇的话，一切自然都会不太方便。
    而在柳武山庄不远处，便有一座镇子，名为随风镇。
    柳武随风，听上去也是一个略显诗情画意的名字。
    随风镇是一个很大的镇子。
    因此这里不仅仅是靠近柳武山庄之地，更是通往东北方向的柳善府和东面的东海府的必经之地。
    如此交通要道，自然人来人往，所以也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日常居住就有上千户的大镇子。
    而最近一段时间，镇子里来的人，却是格外的多。
    据说，这些人都是被柳武山庄的老庄主请来的武林人士。
    柳武山庄的老庄主，柳西野，当初在东宁府也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
    不仅仅是在武林之中，甚至是那些不涉足武林争斗的普通人，对于柳西野柳老爷的大名，都是十分敬重的。
    特别是在这随风镇之中，谁不知道，若是有柳武山庄的门人子弟在这里为非作歹，那只要去找柳西野评理，他柳西野断然不会徇私的。
    所以这些年来，随风镇之中从来都没出过什么事情。
    但这些武林人士来了之后，参差不齐，所以很快，就发生了一件让很多人义愤填膺的事情。
    老王是一个可怜之人，年轻的时候，想要去闯荡武林，但无奈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听说他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走到了知暖城，但却是用了一天的时间，就被人从知暖城里赶了出来。
    他痛苦，他难过，他伤心。
    他发现，他也许命中注定就是一个庄稼汉，虽然他也希望可以像是那些武林人士一样仗剑走天下，可是他却是连一把像样的剑都没有。
    就算是有，他又不会用。
    于是他乖乖地回到随风镇，娶妻生子，过上了一个普通人的日子。
    如果事情到这里，那么对老王来说，也谈不上“可怜”二字。
    后来他有了一个儿子，儿子很健康，也很聪明。
    这一次，老王学聪明了，遇到经过的武林人士便招待进来，就这么一来二去的，他竟然还认识了柳武山庄里的一些人，更是见到过柳西野柳老爷几次。
    那些武林人士随便指点一二，却是让他儿子在十六岁的时候达到了筑基。
    这对于一个在武学方面一窍不通的庄稼汉来说，简直就是祖坟里冒青烟了。
    于是，在儿子十九岁，娶妻生子之后的第二年，在老王的怂恿之下，儿子终于离开了随风镇，去闯荡武林。
    这一次，儿子不仅成功留在了知暖城之中，还去了天开城。
    在儿子派人送回来的信中，一直提到他日子过得很好。
    结果好景不长，后来有人送回来一封信，还有一把带着血的断剑。
    信是老王儿子的朋友写的。
    原来，当初老王的儿子发现了风刀宗暗中拐卖人口的事情，便想要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
    可天开城的风媒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事情，只是他们一直都不敢将这件事情说出去罢了。
    于是，事情当天晚上就败露了。
    而老王的儿子被那些风刀宗的人切碎，丢到了河里。
    他的同伴们找了两天，最后只是在河边找到了半把断剑，那是老王儿子生前用的剑，剑的前半截已然不知去向。
    当初儿子死了的消息传回来没多久，儿媳就改嫁了。
    毕竟没人愿意照顾自己这样一个孤苦的老人，家里，便只剩下了他和还未出襁褓的孙女。
    老王靠着庄稼地里结出来的一点点粮食，将孙女养大。
    一转眼，十几年过去了，自己的孙女虽然只有十五岁，却也是随风镇里出了名的俊俏姑娘。
    这一次，老王彻底放弃了和武林有关的想法。
    他只希望下半辈子，看着自己的孙女嫁一个好人家，好好地过日子。
    可天不遂人愿。
    昨天晚上，老王想起来还有一把镰刀落在田里没收回来，孙女便去取。
    可一夜的时间，孙女都没有回来。
    等到第二天，老王发动镇子里的其他人帮忙去找的时候，却是在自己家田地不远处，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孙女。
    她的衣服已经被人撕碎。
    她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的下巴被拉得脱臼，她的一条腿竟然都被打折了。
    她的脸上，头发上甚至还有那狂徒留下的不堪入目的污秽。
    当见到爷爷和街坊们来的时候，她勉强地动了动嘴，说了声：“爷……爷爷……放心……我……没事……”
    “告诉爷爷，是谁？是谁！是谁——”
    孙女摇了摇头，眼眶之中的泪水最终还是流了出来。
    那两个人的名字，很多人都听说过。
    王建、吕班。
    这两个人是前两天就来到随风镇的人，听说他们是柳武山庄邀请过来的客人。
    只是在随风镇歇了歇脚，住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就去了柳武山庄。
    因为两人号称“紫山双虎”，一身腱子肉，而且出手阔绰，所以不少人对这两兄弟的印象都很深刻。
    且不说他们二人乃是柳武山庄邀请的客人，仅仅是两个人一身坚实的肌肉，就让这些街坊望而却步。
    公道？
    报仇？
    所有人也都只能摇了摇头。
    但老王知道，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
    他知道武林人，最讲求的，便是规矩。
    特别是柳武山庄的老庄主柳西野柳老爷，他是一个有原则的人，更是一个公正的人。
    当年随风镇，柳西野处罚自己弟子的事情，老王到现在还记得，于是他将孙女背回家里，给孙女换上药，换上干净的衣裳之后，便一个人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柳武山庄。
    从随风镇到柳武山庄的路，足足有二十里。
    就算是有马，也要跑上好一会儿。
    但早上一口饭没吃，一口水没喝的年过六十的老王，却是一直走到晌午，才到了柳武山庄，更是在外面一直等到下午，才见到了柳西野。
    随风镇距离柳武山庄才二十里，这几日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
    自然，早上随风镇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午柳武山庄就能知道。
    柳西野也没想到，那老王竟然真的找上门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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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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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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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