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观者皆盲

    “师妹，我们到了。”
    “这就是玄冥之玉最早发现的海域。”
    四师兄的神识如涟漪般扩散开来，仔细探查着每一寸海域的动静。
    师妹淡淡道：“你确定是这片海域？”
    四师兄肯定地道：“这是那位孝敬我玄冥之玉的炼气修士的。”
    “而且师父也卜卦过的，也是这个地方，必然没有任何问题。”
    “不仅如此，师父还算出了，贡献出玄冥之玉的炼气修士也死在了这片海域。”
    “现在想想，八成是玄冥之玉所带来的灾祸，导致了接触到了玄冥之玉的炼气修士的身死。”
    想到这里，四师兄不由地感到了庆幸。
    要不是自己有师父在。
    八成也会因为玄冥之玉倒了大霉。
    不，其实也未必。
    福祸平衡之术是师父施展出来的，专门用来转移灾祸的法术。
    不是玄冥之玉所自带的特性。
    其实如果不是师父的话，自己也应该是没事的。
    至于奉天猴只能是他自己倒霉。
    师父都来不及施展法术他就死了。
    不像自己要承受法术……
    四师兄想到这里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毕竟如此是对师父的不敬：“师妹，接下来就是要杀了这片海域中接触过玄冥之玉的人。”
    “将他们挡了灾。”
    “就能够转移出福缘。”
    “消解里面的玄冥之玉的灾劫。”
    师妹闻言，眉心微蹙：“不对劲，这片海域灾祸味道很重。”
    “简直处处是灾难。”
    四师兄难得见到师妹如此，但仍旧不解道：“这里能有什么灾祸？不就是一个偏僻的无灵之地吗？”
    “哦，我懂了，是我们的降临带来了灭顶之灾。”
    “嗯……我发现了一座幻阵，等等，是灵脉啊！”
    “原来如此，这座新生的一阶灵脉极可能是那个炼气修士死亡的原因。”
    四师兄当然是知道灵脉的价值的。
    哪怕他身为筑基修士，也并不介意多一座灵脉。
    就好似前世月薪几千的打工者，并不介意多一个几百块钱的额外收入。
    师妹淡漠地扫了四师兄一眼：“你懂什么！我的是这个海域有灾祸。”
    “不是我们带来灾祸。”
    四师兄疑惑道：“等等！不应该啊！我们是来转移灾祸的。”
    “那么杀死的人是有灾祸的，不是我们带来的。那么根据福祸平衡的道理，那个福缘是从哪里来的。”
    师妹道：“你不相信我吗？”
    四师兄赶忙道：“我当然相信师妹，只是我希望师妹能够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
    “这样才好对师父交代。”
    “我知道师妹你也不在意师父。”
    “但是你既然答应出来，总该是完成任务吧。”
    师妹沉吟了一下，淡漠的眼神中浮现出了一丝波动：“其实也未必是灾祸。”
    “我在这里面感觉到了浓浓的福缘。”
    “这是我从未见过的程度。”
    “自从我修炼有成后，从未见过。”
    “你手中的玄冥之玉也远远不及。”
    “这到底是是为什么……”
    到这里，师妹没有继续下去。
    但是四师兄听得愣住了，灾祸真不是他们带来的。
    还真是本地有的。
    但福缘也是真的有，还同样是本地的。
    还是超过玄冥之玉的。
    等等！
    四师兄心中大喜。
    灾祸这种东西其实无所谓，实力强大，避开就行了。
    可是福缘呢？
    还是超越玄冥之玉的福缘。
    要知道福缘是奇遇，是机缘。
    是修士孜孜以求的东西。
    很多时候，能够突破境界，不仅仅是看你的背景如何，你的天资如何。
    还要看奇遇和机缘。
    而且修仙界中，大部分开辟仙宗的元婴大能都是依靠奇遇和机缘成就的。
    故而一时间，四师兄有点激动难耐，他心翼翼道：“师妹，你再确认一下这里有足够大的福缘？”
    “是真的能够超过玄冥之玉的。”
    师妹静静地观察了一段时间后：“没错，这里有着足够的福缘。”
    四师兄忍不住道：“那单靠我们能否排除灾祸后，获得福缘？”
    师妹道：“可。”
    四师兄赶紧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探索啊！”
    换做四师兄一个人，他自然是不敢的。
    有福就有祸。
    他自己有自知之明，知晓他的实力未必足够。
    可是有师妹在，那就放心多了。
    他继续道：“难怪这片海域竟然出产玄冥之玉。”
    “这就是机缘之地。”
    “而玄冥之玉只是它的一部分。”
    “我懂了，那个奉天猴啊，其实也是有一定的运道的。能够在这片海域中获得好处。”
    “但此人贪婪，大抵是见到了那个新生的一阶中品灵脉后，想要占据。”
    “被之前灵脉的主人所杀。”
    “这就是自身命格不够，承受不住灾祸的反噬。”
    “而这个灵脉也极有可能是机缘的一部分。”
    四师兄越分析越觉得如此，但他很快就疑惑道：“可是师妹，这里有什么适合我们筑基期的福缘？”
    “该不会是那个一阶中品灵脉吧？”
    “难道它有成为二阶灵脉的趋势？”
    “不对，这个灵脉有点。”
    “二阶灵脉即便再也没有这么。”
    “而且才是一阶中品，离一阶极品还有一段的距离。”
    “不可能一下子就变成二阶灵脉。”
    师妹道：“不知道，去看看不就懂了吗？”
    接着，师妹的声音变得冰冷起来：“而且，你有点啰嗦。”
    “如果你不能闭上你这喋喋不休的嘴，我会让你闭嘴的。”
    完，就当先朝着仙岛而去。
    毕竟无论怎么看，这里都是最显著的异常之地。
    四师兄闻言立马打了个哆嗦，不再多言，也跟随其后。
    来到仙岛上空后，再次一看。
    没有任何稀奇的，就跟普通的岛屿一样。
    除了多出了灵气以外。
    但这样才是奇怪的。
    要知道，四师兄可是推测出这个岛屿是有主人的。
    并认为奉天猴是死于争夺灵脉的斗争。
    然而，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就是最大的问题吗？
    他不放心。
    又用神识一寸一寸的扫描，可是还是什么都没发现。
    人没有。
    所谓的机缘也没有。
    于是四师兄心翼翼，仔细斟酌后道：“师妹，现在是何情况？”
    “为什么这个地方没有任何的异常？”
    师妹不语，而是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
    而那个方向在四师兄眼中和神识中都是空无一物的。
    师妹淡淡道：“出来！”
    四师兄闻言立马吓一跳，那里有人？
    自己没察觉到？
    这意味这个人极其危险。
    不过，自己是跟师妹来的，不必害怕。
    而且师妹已经能够察觉了。
    想来敌人也不过如此。
    “你竟然能够看见我？”
    方钧显露了身影，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只有十二岁的可爱女孩。
    师妹点了点头：“能看到。”
    方钧突然道：“你的眼睛，你的大脑，你的神识结构好像有些不同。”
    师妹道：“你能察觉。也对，对于你这种人来能够察觉到明晦天眼的存在。”
    方钧若有所悟道：“原来这种眼睛叫做天眼啊。我在书籍上见过这个记载。”
    “但真实的存在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是神奇的构造。”
    “我有点好奇，通过天眼这个媒介，在你眼中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师妹道：“你应该是理解不了的。”
    方钧道：“为什么你会认为我理解不了？”
    师妹道：“鹰有鹰眼，能窥天地，蝇有蝇眼，方寸之间。人有人眼，可观浮世，仙有仙眸，洞彻大千。”
    “万事万物的眼睛是不同的。”
    “凡人即便拥有了修士的神识，也是不能理解的。”
    方钧赞同道：“你的没有错，就像大多数哺乳动物只能看到蓝、黄两色，而无法感知红色光谱。”
    “但是，你也错了。”
    “其实也是能够理解的。”
    “除了凡人成为修士这种进化外。”
    “还是有别的方法理解的。”
    师妹断然道：“不可能，我曾经让我的师父共享过这双眼睛，可是他看了过后心力衰竭而亡。”
    在听到师妹的师父身死的原因后，四师兄也是颇为吃惊。
    感情断霞师伯的羽化竟然是这个原因。
    师妹竟然是拥有传中明晦天眼。
    难怪能够看到福祸的存在。
    难怪如此厉害。
    而对于师妹和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人自顾自的聊上了。
    四师兄也是无奈。
    但是他知道以他的实力没有任何人权。
    也就只能在这里默默的听着。
    按照他的想法，既然师妹没有动手，那么这个神秘人必然是极其厉害的。
    是他所不能企及的存在。
    当然了，估计也不怎么厉害。
    不然自己精通天机的师父也不会派他和师妹前来。
    虽然师父可能有所估算错误这里的机缘了。
    但师妹的实力应该是足够应付麻烦的。
    方钧淡淡道：“那是你的师父，不是我？你师父做不到的事情，我未必做不到。”
    师妹还是坚决道：“不可能的，你不可能理解的。”
    方钧道：“既然你坚持的认为是不可能的，那你愿不愿意让我共享你的眼睛？”
    师妹道：“不愿意。”
    方钧道：“为什么？”
    师妹道：“因为我想看看你的实力。”
    方钧轻笑一声：“你不动手，难道不是知道你打不过我吗？”
    “如此，你还敢对我动手？”
    师妹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是真的。也许是伪装。”
    方钧绕有兴趣道：“你竟然能够选择不相信你的眼睛。”
    “我还以为你会仗着你的天赋，一直依赖于它。”
    师妹道：“善泳者溺于水，善骑者坠于马。这是我师父告诉我的道理。”
    “即便我这双眼睛如何神奇，在广袤无垠的修仙界中也仍旧不算什么。”
    “不定有着神通秘术能够屏蔽掉我这双眼睛。”
    方钧点了点头：“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
    “能够利用工具，才是人类。”
    “只会依仗于本能，只不过是个野兽罢了。”
    “但是你既然相信有神通秘术能反制你的眼睛，却不相信我的理解。”
    四师兄这时插嘴道：“师妹，师父玄冥之玉……”
    到这里，他就不下去了。
    他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插嘴，但他突然就是想要插嘴。
    莫名其妙的，没有缘来的。
    就好像是福至心生一样。
    他仔细想想，确实没有缘由。
    难道是自己太过于相信师妹能够战胜眼前的神秘人。
    所以要交代师妹完成任务？
    四师兄暗自猜测，这个神秘人就是让奉天猴遭殃的原因。
    尽管不知道神秘人为何要待在这个贫瘠之地。
    不！
    自己是知道的。
    是福缘，神秘人既是灾祸，也是福缘。
    只有渡过神秘人这一关。
    福缘才能向自己招手。
    故而四师兄改口道：“师妹，你一定会胜利的。”
    师妹没有理四师兄。
    方钧也同样没有理。
    “呔——！”
    只见一缕光华从师妹嘴里吐出，其色如灰，仔细一看竟然是一个薄如蝉翼的灰色树叶。
    树叶一出。
    首当其冲的一股意境的冲击。
    那是一股大祸临头、天塌地陷，是一股万物厌弃、灾祸临身的感觉。
    就好似普通人站在马路中央面对迎面而来的大卡车，但却因为跌倒而没有办法离开一样。
    又或者普通人面对地震、台风、火山喷发的无力感。
    并且这股冲击是大范围的。
    四师兄立刻中招，浑身瑟瑟发抖。
    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到这些了。
    但是每见识一次，就加深一次。
    这让他每次想到师妹都瑟瑟发抖。
    四师兄知道不应该，但是师妹这种灾祸的意境，已经深深地烙印在他的识海中。
    完全无法祛除。
    这次如若不是师父的吩咐。
    实话，四师兄都不愿意于师妹同行。
    然而，对于这样意境的冲击。
    迎接而来的只是方钧的一声轻笑：“不差。我头一次见到如此强横的意境，法力品质达到了5吧。”
    “嗡——！”
    灰色的树叶划破空间，以三十五倍音速向方钧袭击而去。
    “锵——！”
    其结果就是被方钧夹在了两根手指之间。
    “怎么可能！”
    四师兄震惊，忍不住脱口而出。
    速度越往上增长越困难。
    盖因速度翻倍，所需法力就要翻倍的翻倍。
    师妹这个奇特的本命法宝。
    仗着速度之能。
    基本在筑基前中阶段无往不利。
    而能够拦截住这速度的，必然是筑基后期阶段。
    也就，这个神秘人是后期的存在？
    不是仅仅能够跟师妹媲美的？
    自己的师父算错了？
    虽然之前机缘也算错了。
    可是实力算错又是另一种情况，那可是要命的。
    “好有趣的法宝，这是你设计的吗？速度快是快，但是质量略低了。”
    “话，你是如何将你的本命法宝质量压缩得那么低的？我的法宝压缩到到了两斤后就无法降低了。”
    “再降低了就会破坏它的物质结构。维持不住其本身的能力。”
    “是你其他的意境在生效吗？”
    “还是别的原因。”
    “嗡、嗡、嗡——！”
    灰色的树叶不断地颤抖，但仍然没有摆脱方钧的指间。
    “锵——！”
    方钧轻弹一声，树叶就被切断法力，彻底安静下来。
    师妹道：“是我的眼睛，是我的眼睛赋予了它这个能力。”
    方钧惊奇道：“明晦天眼，天眼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等等，为什么？”
    “这是什么原理？”
    “你的眼睛跟引力有关？”
    师妹道：“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眼睛有这个能力。”
    方钧道：“那我是否有资格共享了你这双眼睛呢？”
    师妹还没有回答。
    四师兄已经悄悄地给师妹传音：“师妹，所谓的福缘到底在哪里？”
    “难道在你面前这个人身上？”
    “如果在这个人身上，又该如何弄到手？”
    “我懂了，师妹，你过你共享了你天眼，断霞师伯心力衰竭而死。”
    “你是否打算如此。”
    “让对面这个人以同样的死法死去。”
    师妹淡漠地扫了四师兄一眼：“师兄，你在什么胡话，对面可是金丹。”
    “你在金丹面前这种话，你以为对面听不到吗？”
    四师兄顿时面如土色，赶忙跪倒在地向着方钧求饶道：“前辈，是在下失言了，是在下失言了。”
    “还望前辈饶命，饶命！”
    方钧摇了摇头：“其实我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修仙界的人前倨后恭非常熟练。”
    “其实想想也正常，这个世界的阶层差异极大。如果没有这股机灵劲，通常来也走不长远。”
    “对了，我给你个面子。你想我怎么处理他？”
    师妹淡淡道：“随便你。”
    方钧奇怪道：“他和你是出自一个师门的，你竟然是一点都不顾及他的死活？”
    师妹神色不变：“路边的石子那么多，你会在意石子的死活吗？”
    方钧若有所思：“看来你的明晦天眼带给你不一样的视野。”
    “导致你失去了人应该有的同理心。”
    “这么，你师父死的时候你也不怎么伤心？”
    师妹摇了摇头：“不，那时候我是感到伤心了。”
    “但后来的我成长了。”
    “不像时候那样为一块石头而伤心了。”
    “怎么样？你现在还想共享我的视野吗？”
    “我当初的师父就是因为看见了我眼中的视界，而无法接受。然后心灵无法承受死去的。”
    “虽然我刚才骗师兄你是金丹，但我知道你其实不是的。”
    “你应该很接近，可还是没有臻至那个层次。”
    方钧笑道：“你竟然还有玩心，看来你这个眼睛未必坏到哪里。”
    “来吧，让我看看你眼中的世界。”
    师妹点了点头：“那你看吧。”
    话，一道特殊的神识向着方钧蔓延而来。
    方钧轻笑了一声，也没有退缩，蔓延出自己的神识和其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