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二章：八日谈（三十八）

    小陈想起外公外婆，忽然有些想念，决定回趟老家看看两位老人家。
    他还把自己的女朋友也一并带了回去，女朋友的小妹妹那时刚好过来玩，于是小陈也把那个八岁的小妹妹也一起带回了老家。.
    回到小镇，小陈才发现老家的变化实在太大了，他都有些不记得路。
    外公看到小陈带着女朋友回来，惊喜得说不出话，一双浑浊的老眼缀了晶莹的泪。外公粗糙的手拉过小陈，把他带进屋子里，外婆裹着厚厚的棉被躺在床上。
    小陈根本认不出那个瘦得骨头突出的老人是以前笑嘻嘻带着自己的胖外婆。小陈想问外公，外婆这是怎么了。但他问不出口，外婆现在这个样明显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却一概不知。
    其实他大三之前，外公外婆还是经常给他但电话的，但他嫌每次电话里老人家都要啰啰嗦嗦一大堆，就索性不接电话。他记得有几天，外婆外公和父母一直轮流轰炸他的电话，那几天他正好心情不佳，一个也没接。
    等心情好了，他也懒得回电话，事情就这么过去了。
    外婆正在休息，小陈坐在床头看着，觉得一阵一阵的难过，他不敢相信外婆醒过来看到他，会是怎样的情景。
    外公问小陈什么时候回去，小陈说自己买了下午的动车票就回去了。外公让小陈退票，或者改签到晚上，等外婆醒来看看他再走。
    小陈嫌麻烦，取过来的车票时，连回程一起取了。要是退改签，只能去火车站窗口办理。
    小陈跟女朋友，还有那个小妹妹一起去了火车站，本来想着改签的，但是一想到还有回家然后晚上再到火车站来一趟，小陈就觉得麻烦透了。
    于是改签了提前两个小时的车次离开了。
    女朋友担忧着让小陈给外公打个电话，小陈懒得，只说外公会打回来的。
    外公果然打过来了，小陈却不敢接，因为他还没想好说什么借口，来圆自己早走的事情。他直接把手机关机了。
    出了站，女朋友接到了导师催交文献综述的电话，匆匆回了学校。小陈就牵着女朋友的妹妹去吃晚饭。
    点好了吃的，小陈就拿出平板玩游戏，让小妹妹在一边吃着。
    等小陈玩好一局抬头的时候，小妹妹不见了。他随意扫了一眼，看到餐厅里面的儿童娱乐区，许多小孩子在那里玩耍着。
    小陈看了两眼，没有见到小妹妹，他站起身来，又坐下。那孩子也八岁了，应该不会乱跑，估计就是去娱乐区玩了。
    小陈又打了几局游戏，过了一个小时，小妹妹还是没有回来。
    看了看时间，已经八点二十分了，小陈决定在等四十分钟。
    九点十八分的时候，小陈收起还剩百分之十的平板，走向热闹平息了一些了儿童娱乐区。找了一圈，小陈没有看到小妹妹。
    小陈有些慌了，又仔细找了两遍，还是没有小妹妹的身影。
    他跑到前台，问服务员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黄色裙子、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服务员摇头，“今天来的小孩子很多，我没有注意过。”
    小陈跑去商场的广播站，播放了三次广播，又等了半个小时，小妹妹并没有回到餐厅去找他。
    小陈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女朋友，又犹豫了。
    要是开机，外公那边打过来，他要怎么说？小陈知道自己嫌麻烦直接改签回来很对不起那两个老人家，说什么都不对。
    所以他宁可逃避不说。
    小陈把手机收起来，在商场在四处寻找小妹妹，商场也派出安保人员进行帮忙，最后在监控录像中看到小妹妹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走了。
    涉及到拐卖儿童事件，商场和小陈立刻报了警，小陈也慌慌忙忙开机打电话通知自己女朋友。
    刚挂掉和女朋友的通话，一个电话打进来，是妈妈。
    小陈没有动作，等着那个电话自己挂断。
    这个时候，一条条短信蹦了进来，有外公的、爸爸的，还有妈妈和各个亲戚的。
    “小陈，你外婆已经去了。”
    “小陈，你外婆不行了，你回来见她最后一面吧。”
    “小陈，你外婆有话要跟你说，你快点过来吧。”
    “小陈，你在哪？怎么关机了！”
    “小陈，你外婆病发了，你直接去市人民医院。”
    “小陈，你改签好了吗？你外婆醒了，她知道你女朋友也来了，很高兴呢。”
    “小陈，你回来顺便买条鱼，今晚外公做你最爱的糖醋鱼。”
    ……
    小陈握紧手机，下一秒用力往一边的墙上砸过去，刚买的苹果机被砸得稀巴烂。
    一旁的警察立刻过来拉住他，劝他冷静一点，“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帮你找到你妹妹的。”
    小妹妹最后是在河里找到的，身上全是被性侵的痕迹。当场，女朋友给了他一个巨大的巴掌，红着眼说这辈子不想再看见他。
    这是小陈这个月挨的第二个巴掌，上一个巴掌是两个两个星期前，他跌跌撞撞回了小镇，跪在外婆的尸体前，他妈妈给了他一个巴掌。
    没有人的时候，外公对他说，“你有空，抽个把小时过来一趟半个手续，你外婆死前要把这套房子给你，我这老头子要帮她做好这最后一件事。这件事你就别告诉你妈，免得到时候你阿姨舅舅他们到时候难为你妈。我呢，就搬进养老院里，一个人也好有个伴。”
    外公的话，比小陈妈妈打的那个一巴掌还要重。
    “小陈知道他做错了很多，他需要救赎。他把外婆给他的房子卖了，一部分钱给了外公住养老院，一部分钱给了父母，还有一部分用来找当初拐走小妹妹的凶手。可惜在他死之前，他还是没能找到性侵了小妹妹的那个禽兽”小陈泪流满面的说着。
    故事讲完了，小陈忍不住放声大哭，“我明明已经吃了遗忘药丸了，为什么还要记得？！为什么！”
    这些记忆太沉重，压在他的身上。何遇看到小陈的肩膀，垮了下来。
    遗忘药丸，何遇没有听说过，应该是哪个任务世界出品的特殊东西，能消除人的记忆。但药丸的作用并不绝对，小陈还是记起这些他想遗忘的东西。
    苏芸和月海都面露不忍，小陈一个大男人，在众人面前失声痛哭，可见这些记忆的沉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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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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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