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灵气

    回悬天司，悬天镜转为完全激发态，犹如一颗天基卫星，映照伏牛山脉景象，以俯瞰视角看到了那棵灵椿。
    “这参天古木，又巨大了许多。”葛家主葛道乾语气复杂，唏嘘感叹着，似乎在怀念过往时光。
    “此树怎么看着有些熟悉？！”
    轩辕正己循声看去，却是喃喃道，忽而脑海中闪过一道灵光，脱口而出：“这不就是椿灵秋怪的灵椿形态么？”
    州牧十年一任，他是二十多年才来到，不如三大世家主上次‘甲子荡魔’就有见证，而椿灵秋怪是极稀有品种，之前三大世家主并不认识，也不认为有什么不对。
    可此言一出，这个悬天司顶层雅间瞬间安静，在场皆不是蠢人，都是想到什么，齐齐变色。
    也就在这时——
    光幕之中，那头棱镜兽升空，显现出金刚境巅峰的气息，又在临死前将那道光束转移，射向千崖方向。
    嗡！
    光幕闪烁消失，紧接着一阵剧烈地动，然后才听到，伏牛山脉巨大声响传导而来，此刻远眺看去，伏牛山脉有汹涌天地元气爆发。
    今年的大型元气潮汐，似乎提前了。
    “过往有着记录，地动可能会造成元气潮汐扩大，但‘甲子荡魔’，造成元气潮汐提前，却是从未有之！”
    “这与棱镜兽所为有关，而它想来已被灵椿控制，这也就是那棵灵椿所为？它想干什么？”
    “这些先不谈。”
    上官云嫦忽而开口：“我想到一个问题，灵椿控制的异兽傀儡，在有意隐匿的情况下，悬天镜能否检测到，进行清洗？”
    “恐怕不能。”
    上官金凤回答着，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就如悬天司的令牌一般，功能在一步步扩充，悬天镜判别标准也需要更新，当下资料中没有，这种方法是可以取巧躲过的。”
    这其实涉及到一个问题，目前情况下，甲子荡魔中，悬天镜锁定超限金刚境异兽，对这个‘超限金刚境异兽’的判别标准是什么？
    如今是两点：一、超越金刚境三转的气息、肉身强度、能量波动；二、超越金刚境三转的活跃神魂之力波动。
    在这个判定逻辑中，这棵灵椿是植物，被判定为某种天材地宝，自然不在打击之列。
    它控制的那些傀儡，状态非生非死，满足条件一，却不满足条件二，尤其是在此刻，灵椿根须扎入，将它们拉入地下，在悬天镜逻辑分析中：这些金刚境异兽神魂寂灭，已经死亡，尸体正在被自然分解、消化。
    而之前那头棱镜兽，在灵椿主动操控状态中，其身体内，又有了活跃的神魂之力波动，这就同时满足了条件一、二，又能被悬天镜锁定了。
    “来，我也想到一件事，资料之中，三四百年前，甲子荡魔中一次清洗的超限异兽，都是三四头，从三百多年前开始，却就锐减到一二头，只不过气息更为强大许多。”
    岑重玄同样脸色凝重万分，沉声道：“先祖本以为这是出现了兽王，伏牛山脉三重死地中资源集中到了一头身上，现在看来，这莫非是那灵椿有意控制，故意推出？”
    的确如此，这灵椿有着一个特殊能力，在短时间内，可传递能量，将自身一个傀儡拔升到与自己同境，此前‘甲子荡魔’中，就是以此种方式推出一个个替死鬼。
    当然，这种方法，对灵椿也有着巨大代价，一个傀儡破碎严重、死亡，也意味着它永远失去这一具傀儡，以及自身传输而去的力量，故而，一次‘甲子荡魔’之后，都需要它数年、乃至十数年恢复。
    “这么差额积攒下来，那岂不是，灵椿如今控制着多头金刚境异兽？”
    轩辕正己目光一凝，出了答案。
    此言一出，室内的空气都好似变得沉重，一股巨大压力无形笼罩在众人心头。
    庄瑾并没开口，仍保持在‘通透世界’的状态，此刻视野中，伏牛山脉深处膨胀的天地元气，其中似乎夹杂着什么，隐隐充斥着一股生机，就好像一只活着的不断膨胀的巨大雾兽。
    更令人震惊的是，三重死地中心方向，出现了一种奇特能量，对肉身、基因有着莫大吸引，身体本能地传来渴望！
    这让他下意识的，心头想到一样东西：游离灵气！
    ……
    在庄瑾当初突破阴神，肉身蜕变卡住，寿元限制，就知道症结所在：缺少游离灵气！
    他事后问过，当下门阀世家，就没有尝试模仿异兽修行，尝试突破武道体系的寿元限制？
    答案是：尝试过，如《九转金身功》、《冰魄琉璃身》这些肉身秘法，就是尝试的副成果。
    言归正传，这个尝试失败了，原因是：武道体系的根基，在于内息；异兽体系的根基，在于异力，这两者不可兼容。
    在门阀、世家的研究判断中，兼容方法，同样或在游离灵气。
    这就又回到了原点，本来肉身蜕变，因为游离灵气卡死，此路不通，才需要另辟蹊径研究，可绕路之下，又回到了游离灵气上。
    ‘此刻我感应到伏牛山脉三重死地出现的奇异能量，难道正是游离灵气？这能量的出现，明显与之前那棵灵椿控制棱镜兽有关，如今时节又是大型元气潮汐的前夕。’
    之前看到的种种，让庄瑾又联系到之前心底积压的诸多疑惑。
    八百年前，那位仙人足迹遍布九州，游历了几乎每一个府、县，改山换水——那位仙人为何要不辞辛劳做这些？
    大乾九州，一州一奇地，一年一型元气潮汐，五年一大型元气潮汐——为何会有奇地、元气潮汐这种现象？它们本质是什么？
    九州一州一悬天司，悬天司构造乃是那位仙人亲自设计，并有一主八副异宝悬天镜，悬天镜本源权限与各州与国同休的世家绑定——为何要如此？这背后在筹谋什么？
    在阴神境界之后，肉身升华禁锢，武者寿元受到影响，因为天地缺乏游离灵气，八百年前似乎并非如此——这是否是那位仙人所为？
    这些结合庄瑾打探了解到的又一个信息：大乾九州之外，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东接大海，往深而行，烟波浩渺；西为莽苍山脉，极深之处，云气成岫；南为无尽沼泽，深入而去，瘴气密布；北为天山雪原，一路向北，冰雾弥漫。
    此刻他心中忽而生出一个的恐怖的想法：大乾九州，四千八百万平方公里土地的土地，都被那位仙人踏遍九州府县、改易山水、布置的阵法笼罩，吸收天地游离灵气，营造出一个无灵的武道环境。
    九州九大奇地，正是这个超巨型阵法的阵眼，或者一个个节点，奇地一年一型元气潮汐，五年一大型元气潮汐，本质上乃是：在时光中阵法积攒的偏差，一次一次阵法调整，五年一次阵法大调整。
    悬天司建立，世家掌管悬天司，本质上是以悬天镜绑定，让他们监察、守护阵法节点，并防止异兽失控。
    如果是这样，八百年前那位仙人创立、传下武道，留下仙人遗迹种种机缘，如圣人一般；重重精密架构，相互制约，维系大乾平衡，防止阶级固化种种，似乎也就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是对方的试验场？或者，是某种超大型的晋升仪式？
    种种骇人想法，在庄瑾心头一闪而过，前后不过瞬息，他转念压下，知道如今不是细思这些的时候，出自己发现。
    ……
    庄瑾陈述自己的发现：“伏牛山脉三重死地，有着一种奇特能量出现，此刻膨胀爆发的天地元气中，似蕴某种活性物质，随着天地元气扩散。”
    此言一出，上官金凤等人都是看来。
    到了阴神境界，神魂之力外放，对天地能量感知敏锐，他们其实也隐隐有所感觉，只是不如庄瑾确切、清晰，并被方才大事吸引心神罢了。
    “我如今已突破阴神二重境——泰定，这些都是在‘通透世界’状态下感知。”
    在如今关键时刻，庄瑾没有隐瞒，并出自己猜测：“伏牛山脉三重死地的能量感应，那种奇特能量对我有着本能吸引，我怀疑正是传中的游离灵气，而扩散的天地元气中的生机，我则判断为那棵灵椿的某种感染手段，类似孢子之流，根据那棵灵椿特性，或有将接触的异兽化作傀儡的能力。”
    剩下的他没，但上官金凤等人都能想到，如若是真，这种感染手段随着元气潮汐膨胀，任由发展下去，整个伏牛山脉的异兽都会为其所控，后果不堪设想。
    计划不如变化，本来六人还在划分‘甲子荡魔’后的利益，现在形势突变，一切成空，并岌岌可危。
    这个时刻，不同身份、立场、个人情况，表现出了不同的态度。
    “就如我先前所，那棵灵椿或控制了多头金刚境异兽，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轩辕正己年后任满，就可调任离开，只要拖延一二，这就不是自己的问题了，可将烂摊子留给下一任。
    葛家主葛道乾听闻对方提醒的危险，也是陷入犹豫，想到自身寿元。
    “放屁！”
    上官金凤此刻却是极罕见的爆了粗口，将众人目光吸引：“以老身之见，当即刻动手，将那灵椿掐灭萌芽，不然等其控制越来越多异兽，持续壮大，沧州覆灭就在顷刻。”
    她着，看向另外两位世家主：“沧州乃是我三大世家根基所在，我等沧州世家，沧州在，才有沧州世家；沧州不在，成为死地，我等还算世家么？”
    “不错！”
    岑重玄本来还在迟疑，听到这话，却是下定决心：“我支持上官老姐，即刻动手。”
    葛道乾也是醒悟：“也算老朽一份吧，只是我寿元无多，若有万一，葛家还请两位照顾一二。”
    沧州三大世家同气连枝，如今形势危急，在上官金凤点醒后，顷刻达成一致，展现出守土有责的担当。
    ——大乾世家，其实与分封诸侯有些相似，平时不当人，封锁、打压辖下可能威胁自己地位的天才，这是真的；但遇到灾难，捍卫守土，却也是最坚定的。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轩辕正己这个州牧，算是流官，没有太多切肤之痛，此刻自然不愿意冒险，拿性命赌博，沉默了下，看向庄瑾道：“尔等三家可安心前去，我当与庄道友镇守州城。”
    这是拉上庄瑾抱团，以图自保。
    “夫君！”上官云嫦看向庄瑾，目光带着求助。
    不等庄瑾话，这时，上官金凤忽而又是开口，分析局势：“那灵椿虽可能控制多头金刚境异兽，但之前我等亲眼所见，那头奇怪的棱镜兽，如此拔擢必有代价。
    如今那灵椿更是暴露，或正欲转化精怪形态，如此牵涉精力，正是最虚弱之时。
    反观我等一方，我若拿回悬天镜权限，与岑家主、葛家主三人，携带悬天镜而行，在悬天镜近距离权限加成之下，又分属风雷冰三属性，可短时间内发挥出接近阴神三重境战力。
    庄、嫦儿，你二人有着秘法，也可接近这个程度。
    我等三人更有一招手段，可以再次完全激发悬天镜，就是大金刚境异兽都能重创，如此齐心协力，局势尚可挽回。
    这次若成，我三大世家也必不会亏负庄。”
    此话下，岑重玄、葛道乾顿时同样开口，言此次危机过去，必打开家族秘库，承诺种种资源。
    “一家人何必两家话，如今形势危机，我岂好独善其身？也罢，我就也走一趟罢！”
    庄瑾应允下来。
    于自身考虑，他需要这些资源，以及沧州安全环境，以此更进一步，在去往京师之前，突破阳神；另外，就算将来去往京师，也需要在沧州留一条后路。
    于情理考虑，有着上官云嫦。
    在这种种因素下，只要沧州不是回天乏术，庄瑾就不可能放弃。
    至于自身安全？
    庄瑾自身，如今阴神二重境，圣灵珠又吸收残破虚界石升华，面对阴神三重境都可过招一二，与上官云嫦联合，再算上种种底牌，只要那灵椿不入大金刚境，至少自保有余。
    而之前没有牵头此事，却是因为，上赶着不是买卖。
    天助自助者，沧州是三大世家的，三大世家自救，他才会出力；三大世家真要优柔寡断，那还不如趁早散伙，带着上官云嫦走了。
    换句话，之前观望，也是他对三大世家的考验。
    此刻庄瑾应诺，达成五对一，顿时反过来倒逼轩辕正己。
    “覆巢之下无完卵，轩辕州牧当仔细思量。”
    “那三重死地的奇异能量，或是游离灵气，危险中却也伴随大机缘。”
    “还请轩辕州牧以大局为重啊！”
    这是软硬兼施，要强行裹挟轩辕正己了。
    软：以游离灵气的机缘，出力不会亏待，承诺资源诱惑；硬：则以州牧职责，乃至人身安全威胁，真要不顾大局，不得就要来一出‘攘外必先安内’了，此种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也不用怀疑三大世家的决心。
    轩辕正己是个聪明人，聪明人自然是识时务的：“罢罢罢，我就也跟随各位，走一遭吧！”
    于是，达成结果：上官云嫦暂且将悬天司权限归还，上官金凤、岑重玄、葛道乾三人一个组合；庄瑾、上官云嫦一个组合；轩辕正己则在上官金凤三人中心，路上为一行人排除干扰，节省其余人力量。
    至于六个阴神尽数离开，并带走悬天镜，州城空虚？
    上官家有如当初詹圣初炼制的傀儡、特殊玉令等等手段，另两家也有各有底蕴，守护自身，一时半刻，却也无妨。
    在极短暂的准备后，一行六人当机立断，即刻出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