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黄婆姹女十八

    老酒鬼师爷对于秦泰跟进来，一点也不觉得意外。要是秦泰不进来的话，老酒鬼师爷才会觉得意外和失望。老酒鬼师爷一边拿出一些东西，一边对秦泰说道：“泰儿。义父我是老了，但是没有老到一点用处也没有。这些天我根据你说的，制造了一块金牌。不过老头子我没有这么多钱，所以这块金牌其实是铜做的，外面散了一层金粉而已。不过仿真程度很高，一般的官员几乎分不出真假，也不敢怀疑这块金牌的真伪。还有你拓写下来的皇帝亲笔手令，我也模仿了一些假手令。不是我吹牛，我的技术是和一流高手学的，起码和那位皇帝有九成像，不是和皇帝很熟的人，绝对分不出真假。我还记得展小小这个丫头收藏这一套你的官服，好像是九成新的。有了金牌和亲笔信，再加上你的官服和身份证明，就不怕对方怀疑你的来历。接下去怎么做，你比我更清楚。”
    其实当秦泰看见几乎可以以假乱真的金牌的时候，秦泰已经猜出了老酒鬼师爷的计划。他为老酒鬼师爷的大胆感到吃惊，也觉得这可能是唯一的好办法。不过秦泰也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冒充钦差大臣，伪造皇帝的亲笔信，擅自调动地方武装，这哪一条都是杀头的死罪，不光光秦泰要死，秦泰的父母要死，秦泰的妻子展小小要死，就连秦泰刚出生儿子秦平安也要死，或许还会连累到秦泰的舅舅仇民一家人。可是为了那些受害的女孩子和孕妇，为了那些来不及出生就死去的婴儿，为了那些即将被杀害的孩子们，秦泰没有其他的选择。
    老酒鬼师爷对秦泰说道：“泰儿，我知道你有些担心。是不是舍不得展小小和孩子？我有一个主意，你找个机会把展小小给休了，让展小小带着孩子离开你，离开秦家。想办法也让仇民休了老婆，让仇家娘子和仇小球也离开。至于你的父母和仇民因为和你有血亲，朝廷将来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所以躲也没有用。这件事情做不做在你，无论干不干我都不会看不起你。一切由你自己决定是不是要这么做。不过不要考虑太久，受害人可能等不起。我走了，要干的话我一定跟着你一起做。”说着老酒鬼师爷放下东西，又一次离开了。
    秦泰拿起那块金牌，又看了看老酒鬼师爷伪造的隆庆皇帝亲笔信。不得不承认老酒鬼师爷做事真的很细心，不但真的可以以假乱真，而且真的比隆庆皇帝写的还要好、还要真。信里说隆庆皇帝感谢秦泰全力帮助谭纶处理赈灾事务，又把江南部分定因素处理了。隆庆皇帝在信里好像隐隐约约地点出秦泰是一个奇才，一个值得重用的人。隆庆皇帝知道秦泰和某位高官有点个人问题，所以不愿意在京城当官。隆庆皇帝不但表示理解，而且保证将来一定找机会请秦泰回来委以重任。秦泰和徐阶有恩怨，徐阶又是内阁首辅，所以隆庆皇帝也隐约的提到了要让徐阶下台的意思。这样一来秦泰和高拱、谭纶联系到了一起。让人以为秦泰就是高拱的干将。隆庆皇帝赞赏秦泰，高拱重视秦泰，谭纶又欠秦泰人情，要是徐阶下台的话，秦泰几乎可以再京城呼风唤雨了。所以这封信要让地方官员看见的话，绝对不敢得罪秦泰。再说了还有一块金牌，这可是隆庆皇帝特使的象征。至于隆庆皇帝把一块金牌赐给秦泰的事情，消息灵通的官员几乎都知道。但是没有多少人知道，这块金牌已经被隆庆皇帝又收了回去。不过就是这个机会，才能让秦泰用假金牌吓唬其他人。一来谁也不敢这么做，第二秦泰一向都是一个奉公守法的人，谁也没想到秦泰会这么做。所以敢怀疑秦泰身份的人几乎没有，只要秦泰出示自己的身份证明，就不会有人怀疑秦泰的特使资格。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展小小气走？还有怎么让仇民敢仇家娘子母子离开的问题。秦泰和展小小的感情很深，几乎是当时夫妻之间感情最深的一对，这绝对不是夸张。秦泰和展小小的感情不但是自己体味出来的，而且一起多次经历过生死考验。当时的夫妻绝对不可能自己谈恋爱，有的夫妻结婚前甚至不认识。就算有一些夫妻结婚前认识的，也不过是青梅竹马或者是偶尔见上一面而已。可是秦泰和展小小两人长期在一起，感情是日久生情出来的，展小小几乎知道秦泰的所有优点和缺点，秦泰也深知展小小的特点。所以他们在结婚后，不但没有陌生期，而且也没有磨合期，简直是模范夫妻。秦泰为人木讷。不会花言巧语，展小小更像一个大男人，所以他们没有肉麻和缠绵。但是他们有惊人的默契和心灵感应，几乎不用说话，只要用眼神就可以交流。所以秦泰不要说是气走展小小了，就是想借机会发脾气也很难。这些日子展小小知道丈夫秦泰不开心，所以对丈夫秦泰比对自己的新生儿子还要耐心和细心。再说了秦泰和展小小太熟悉了，展小小马上会才出秦泰的心思和动机，秦泰第一次对展小小这么了解自己感到头疼。
    仇民的处境更加难以处置。仇民和仇家娘子之间的感情，还有仇民和仇小球之间师徒父子情，让仇民赶走仇家娘子母子，比杀了仇民还要难。秦泰的舅舅仇民真的不容易，刚刚从他父亲那里学出师，可以自己单独行医了，没想到遇上了一场意外。由于这场意外，仇民不但险些坐牢，而且从此失去了给人看病开方子的权利。仇民家世代行医，因为他的行为，不但断了继承人，而且导致他的老父亲不久中风失去了行动能力。仇民总觉得自己是自己家的罪人，他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列祖列宗。为此仇民不敢和父亲住一起，不敢见自己的姐姐，当然也失去了生活来源。不知道是仇民滋病治死了人的缘故，还是有人故意针对他，仇民几乎找不到工作，就连一些体力活也找不到。大家都好像约好了似得。异口同声不要仇民来干活。仇民得知老父亲被姐姐接走之后，略略地放下一些心理的包袱。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份别人都不愿意干的工作，就是给死人清理身后事，也就是在义庄当伙计。人总有生老病死，死人安放在义庄，等选好墓地后，再把死人从义庄抬到墓地。对于一些没有后人和亲人认领的无名尸体和孤寡，定期火化处理。因为和死人打交道，所以一般人不是害怕就是觉得晦气，所以愿意干的人不多。仇民不但做事认真，而且懂医术，学过一些尸体处理，所以被一个衙门仵作看中了。这个老仵作快干不动了，需要一个助手帮着他处理衙门里的事情。仇民马上答应了仵作的请求，因为在衙门干活不但是一个铁饭碗，而且收入比在这里多一点。对于仇民来说，现在没有比吃饱饭，有地方住更重要的事情了。就这样他成为了一个仵作，一直到几天前才从衙门离开不敢了。由于仇民在衙门做仵作，所以一般的人看不起他。安分良民经常被衙门的人欺负，所以不愿意把衙门的人来往，当然也不愿意把自己家的闺女嫁给仇民。投机倒把的，嫌弃仇民职位低、权力小，帮不上他们的大忙。大户人家更是觉得仇民的工作晦气，不愿意和仇民结亲。秦泰的母亲就是仇民的亲姐姐，自从仇民出事之后，秦家夫妻没有少花力气帮仇民。后来仇民在衙门当仵作之中，秦泰的父母急着为仇民成家，可是都没有下文。仇民一心扑在工作上，除了外甥秦泰时常来看望他之外，几乎没有亲人和家人，甚至于连一个朋友也没有。仇民很早就看出外甥秦泰有学医的天分，可是仇民也知道姐夫秦老爷子早就规划好了儿子秦泰的一生，秦泰将来要做官，而且要做一个父母官。所以仇民在不影响外甥秦泰学业的情况下，教秦泰一些医学知识。没想到秦泰不但喜欢学医，而且也迷上了破案和验尸。秦泰当官后，名气马上响彻大江南北，仇民为自己的外甥秦泰自豪，也觉得自己哟点作用。本来仇民以为自己就这么一辈子了，不会有妻儿了，没想到外甥秦泰为他找了一个婆姨。仇民对着婆姨相当的满意，虽然对方不但有孩子，而且死了老公，但是仇民一点也不嫌弃。仇民不但找到了一个好婆姨，而且有了一个好儿子兼好徒弟，仇小球绝对是仇民见过最懂事的孩子。要让仇民放弃妻儿，断送美满婚姻，就是要了仇民的老命。可是秦泰只好对不起舅舅仇民，就像秦泰也觉得对不起父母一样，为了众多受害人，只好舍弃家人和他自己的性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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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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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