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漫长的等待

    鲸海市的最大超市的验票出口处，顾钒牵着女儿在人来人往的过道里停下。
    “萌萌，你坐在这里等爸爸一会可以吗？”顾钒将女儿抱起来，放在过道边的长椅上坐好。
    他指着边上的洗手间道：“爸爸要去方便一下。”
    女儿顾萌看上去不过五岁，有着像苹果一样红扑扑的脸蛋。
    丫头黑白分明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眸灵动而有神，一看就是那种让父亲既头疼又心疼的家伙。
    “爸爸要快点回来呀，”顾萌拍拍身边的塑料袋，里面都是她喜欢的零食：“如果爸爸回来晚了，萌萌就会把这些好吃的通通吃光的。”
    “你这个淘气，就会找借口吃东西。”顾钒刮刮女儿的鼻尖，他笑着走向洗手间。
    刚走到半路的时候，顾钒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他一边掏出手机，一边往洗手间内走去。
    “进化之路再度开启测试，恭喜你获得参赛资格。你是想成为猎杀者，还是被猎杀的猎物呢？”
    看着手机上的提示，顾钒暗骂了一句：“现在的手机广告推送越来越不像话，难道就没人管管吗？”
    尽管心中不满，顾钒还是选择点击【猎杀者】。
    “搞这么大的阵仗出来，要是游戏不好的话，老子就上网给你们刷一千条差评。”就在顾钒心心念念要找黑点吐槽游戏的时候，一阵光芒突然从他的手机里射出。
    “这是怎么回事？”他还来不及做出反应，整个人带着手机一起消失在空气中。
    发生异变时，厕所里没有其他顾客，因此也没有人看见顾钒消失的场面，只有走廊上的顾萌依稀看见了洗手间里的一点光影。
    “爸爸真无聊，”瞧见男洗手间里闪过的光芒，顾萌略带鄙视的瞥撇嘴：“上个洗手间还要玩自拍。”
    十分钟后，发觉父亲还没出来，姑娘脸上逐渐出现疑惑的表情。
    原本跟着商场音乐节奏摇晃的腿，此刻也慢慢停下来。
    “真慢，爸爸怎么还不出来？”顾萌嘟囔着抱怨了一句，她打开身边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等萌萌吃完这盒饼干，爸爸就应该出来了吧？”
    她心翼翼的撕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细长条的饼干棒，口口的吃着。
    吃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停下来，扭头望着从洗手间里出来的人。
    当发现出来的只是清洁工，顾萌脸上露出了一抹失望的神色，随即又低头认真吃起手里的半截饼干。
    “真好吃，”消灭手里的零食，丫头意犹未尽的舔舔手指。
    她看看盒子里的饼干，脸上露出犹豫的神色：“剩下的东西，要不要等爸爸回来一起吃呢？”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嗯，萌萌再吃一根就好。”
    这一回，丫头比上次吃得更慢，她的眼神不时往洗手间出口的方向瞄去。
    尽管顾萌再三放慢速度，第二根饼干也很快吃完了。
    还是没看见爸爸出来的丫头有些生气，她气呼呼的抓起盒子：“爸爸是怎么带孩子的，居然把萌萌一个人丢在这里。萌萌还要再吃一根。”
    姑娘吃了一根又一根，瞬间消灭了大半。
    直到盒子里的饼干只剩最后一根的时候，顾萌懊恼的拍拍自己的前额：“真糟糕，萌萌差点把留给爸爸的零食也吃掉了。这根是留给爸爸吃的。”
    着，顾萌扭头看看毫无动静的洗手间大门，脸上首度浮现了不安的神色。
    “萌萌答应过爸爸不可以乱跑。我要在这里等爸爸回来。”丫头声的给自己打气：“萌萌是个乖孩子，特别特别乖。”
    一个时后，终于有商场员工注意到了这边，看见了孤零零坐在椅子上的女孩。
    “妹妹，你的家人呢？”她蹲在顾萌的面前，柔声问到：“你是跟爸爸妈妈来的，还是跟爷爷奶奶一起来的？”
    “爸爸去洗手间了，他让萌萌在这里等他。”顾萌手紧紧握着父亲留下的零食袋，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女人：“休想把萌萌骗走。”
    她家大人在洗手间里？
    女主管直起身，她喊过一个男员工：“你去男洗手间里看看，问下这女孩的父亲是谁？”
    十分钟后，男员工从洗手间出来：“我找遍所有隔间，没看见有人。”
    “你在这看好她，别让可疑人员把她骗走。我去去就回。”女主管在第一时间通报了自家经理，并发动商场广播寻找走丢孩的家长。
    很快，寻找粗心家长的广播响彻整个商场。
    “现在家长真粗心，”听见广播内的通知，顾萌丝毫没有意识到广播里是在自己，仍旧自顾自的点评着：“幸好萌萌的爸爸不是这样。”
    两个时以后，公安局民警、商场工作人员和围观群众已经将出口围得水泄不通。
    “真是作孽啊，这么可爱的丫头，疼还疼不过来。当爹的怎么能狠下心把她遗弃？”
    “要我，这样的父亲简直不是人。”
    “姑娘好可怜啊，亲爱的，要是她找不到爸爸。我们就去领养她好不好？”
    众人议论纷纷的焦点，正是被围在最中间的顾萌。
    大概是从来没有过孤身被围观的经历，丫头脸上带着无比惊惶的神情蜷缩成一团，对警察的询问也是充耳不闻。
    她紧紧抱着怀里的塑料袋，坚决不肯相信自己被丢下的事实。
    几个靠得近的民警，还能听见丫头声的自言自语：“不会的，萌萌那么乖。爸爸一定不会丢下萌萌的。你们不要挡住萌萌的视线，爸爸马上就要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看不见萌萌，爸爸会生气的。”
    边上有人提议到：“警察同志，老让这女娃待在也不是个办法。还是把她带回更安全的地方去吧。”
    “丫头，你别等了。厕所里没人，我们刚才都进去看过了。”有人忍不住大声击破的丫头的幻想。
    “要不这样吧，”有个年轻的民警拍拍胸口的警号：“哥哥是警察，哥哥带你去洗手间里找爸爸好不好？如果爸爸不在那里，你就跟哥哥回公安局去等爸爸好不好？”
    他刚要伸手过去牵丫头，谁知对方居然“哇”的一声哭起来：“呜呜呜呜——萌萌哪里也不去。萌萌就要坐在这里等爸爸回来。呜呜——爸爸不让萌萌乱跑。”
    “呜呜——萌萌是乖孩子，萌萌最听爸爸的话了。呜呜——”
    “爸爸你在哪里？别丢下萌萌，呜——”
    看见她哭得伤心，有人拿出自己买的零食：“哦哦，别哭了丫头，来吃点东西。”
    “不要你的东西——”顾萌一抹眼泪，推开好心人的东西，声嘶力竭的喊起来：“你们都走开，不要妨碍萌萌在这里等爸爸。”
    就在民警打算强行抱走哭闹不休的丫头之际，人群外突然传来了冰寒刺骨的声音：
    “放——开——我——女——儿——”
    感觉像是经过四十五摄氏度的高温炙烤后，突然走进了零下三十度的冷库。
    听见这声音的在场众人，无不打了个寒颤。
    原本正在哭闹挣扎的顾萌也停了下来，她扭头看向站在洗手间门口的男人。
    “爸爸——”丫头从长椅上唰的跳下来，三步并作两步的冲过去，一头扑进男人怀里：“你到哪里去了？呜呜，你知不知道萌萌很担心你。”
    抱住扑向自己的女儿，顾钒的身体也不可抑止的微微颤动起来：“爸爸没事，萌萌不要担心。”
    随着顾钒宽慰女儿的那一句没事，弥漫在全场的寒意似乎在瞬间消失了，众人仿佛又感受到了春回人间的温暖。
    “对不起，因为我的疏忽给大家添麻烦了。”顾钒抱着女儿走过来，他的声音里还有一丝丝干涩，就像久不运转的机器刚刚重新被启动。
    既然做父亲的已经回来，警察也就没有再带走顾萌的必要。
    看见父女间的关系那么融洽，凭借警察的直觉，暂时也找不到什么值得深挖的疑点。
    年轻的警察直起腰沉下脸，他提高嗓门道：“以后带孩子的时候，要多留一个心眼。你得庆幸，这世上还好人多，才没让你女儿受什么委屈。”
    “以后记住了，别跟个马大哈似的，让一群人替你操心。”
    被年龄比自己的警察指着鼻子训，顾钒也只能连连称是。
    送走了一群警察和围观群众，顾钒抱着女儿坐在长椅上，久久不愿撒手。
    “爸爸刚才去哪了？”重回父亲的怀抱，顾萌脸上的悲伤尽逝，重新变回一副无忧无虑萌宝的表情。
    不等父亲做出回答，她又高高兴兴的拿起装饼干的盒子，献宝一样的举到父亲面前：“这个饼干可好吃了，萌萌吃掉了一大半。剩下这些是特意留给爸爸吃的，爸爸赶紧尝尝。”
    面对女儿递来的食物，顾钒毫不犹豫的张嘴吃下去。
    随着食物吞进肚子，他收到了紧急通知：
    【警报！警报！】
    【发现外来异物入侵，是否启动自主反击程序。】
    【反击模式选定，高热火焰喷射进入倒计时。】
    “好吃吗？”顾萌睁着一双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等着父亲的评价。
    【取消反击！】
    顾钒用力捶了捶胸口，将反击程序扼杀在进程中。
    迎着女儿略带疑问的清澈目光，顾钒毫不犹豫的点头：“因为太好吃，所以差点把我给呛到了。萌萌，爸爸现在带你回家好不好？”
    “嗯，”顾萌用力的点点头：“好！”
    罢，她又狐疑的看着父亲的脸：“爸爸刚才上哪去了？”
    “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