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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夜半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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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失魂落魄,鹤泰本来想了很多话的,硬生生吞了回去,垂了眸:“你好好照顾自己,别让本王在外也不安心,明日本王就启程了。”说完就走了。
    心里是期待着鱼蝶儿能叫住自己,多说几句话,可惜她没有,又期待着第二日她会来送,可惜也没有,到了院里只看到自己的几位侍妾聚集了等着送他。
    心里难受,对她们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京城。
    量刑司终于有了结果。
    说是秋莺与一个太监因有私怨,招他记恨,哪太监便伙同了几个奴才向她报复,盯了几日,见着她独自出门,便尾随着下手将她杀害。
    “如此心毒的,不能让他死的痛快了。”皇上皱着眉,赐了那几名作案者凌迟。
    她亲自去观了刑,眼见着刀子一刀刀割在他们的身上,她竟不觉得可怕,也并没有报仇的痛快感觉。
    私怨,秋莺从前一个干粗活的丫头,与这几个太监能有什么私怨,即便真的有,几个奴才因着点私底下的矛盾敢如此明目张胆的杀人?鱼蝶儿冷笑。明显的是有指使者,可皇上的态度很明白,这便只能是结果,至少是皇上想要的结果。
    而且好巧不巧的,那几个下手的偏偏是飞泉斋的奴才。虽然只是几个奴才,可若不是鹤璧母子已是阶下囚,或许连这个结果都不会有的。而现在,只是处置了这几个下手的,那指使者呢?虽然她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要维护他们,也许是为着皇家的脸面。也许是因为已经是被囚了,还当如何呢?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事儿一定是鹤璧指使的,自然是因着那日的事儿,他寻不了主子的麻烦,便找奴才下手泄愤,真是想不到,鹤璧毒辣到这等地步,一个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的小宫女都不放过。
    “鱼女官,奴才跟您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事儿啊,您算是仁至义尽了,到此,就了了吧!好好的当差,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得好好活着不是?”裕公公话里有话的悄悄劝诫她几句。
    鱼蝶儿明白他的意思,是不想自己再多管了,只是不知道是他自己的关心,还是皇上的授意。
    她谢过,明面上便也像是接受了一般。或许只是想要稳住他们的心。
    一直支撑着她的事情,如今算是有了结果。
    暗下里使了银子,将秋莺的尸体偷偷领了回来,本来量刑司是不敢的,她只有请了太子出面。
    “怎么说人也是储青宫出去的。如今身死,若流落在外,本宫亦是于心不忍。”鹤炎只一句,那些人便愿意了。
    “秋莺最是喜欢这后院里的花木,得空了就到这儿来看,我想就把她葬在这儿,她定是喜欢的。”她别过头去,任眼泪从红红的眼眶中滑落。
    这儿依然花儿喷香,地上飘落的花瓣似细雨洒落,四处晕开,一进来兜头兜脑的花香袭来,让人几欲迷醉。可那抹赏花的小小身影呢?早已魂儿不知归处。
    鹤炎对她的伤心了然于心,还不知从哪弄了副棺椁来,或许是从量刑司寻来的。宫里正筹备着他的婚事,他却在帮着葬一个宫女,也是难为他了。
    棺椁亦不能明目张胆,被拆卸成几块木板,运了进来。要偷葬秋莺的事儿,宫里奴才也就牡丹与金松知道,其他奴才都瞒着,难免有不透风的墙,多了人知道肯定是不妥的。
    墓坑也是金松刨的,夜深以后,奴才们都睡了。他便在后院里刨坑。现在鱼蝶儿能信的也只有他了。
    至于牡丹,秋莺死后,她忙碌了不少,伺候鱼蝶儿是尽心的,更尽心的是当鱼蝶儿做膳时,她总是寸步不离,问的还很是详尽,显得非常好学上进。
    鱼蝶儿跟金松在后院忙活,膳房炉子上炖着明早要送给皇上的汤,这汤要炖好些个时辰,牡丹便在膳房里守着。可今日她看着闪烁的火苗,有些心不在焉。
    “秋莺啊秋莺,你也算死的值了,摊上这么好的主子。为着你魂儿都要没了。”他叹一声,“我以后要是死了,能有这个待遇也就算没白死。即便是去那十八层地狱,肯定都是笑着去。”
    将秋莺葬了以后,鱼蝶儿甚至让金松去找了本地藏经,诚心的念了,为秋莺超度。
    牡丹与秋莺一向要好,自然也是伤心不已,甚至于鱼蝶儿回房以后,她还在后院里,跪在秋莺那平平的坟前,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秋莺入土为安,鱼蝶儿就像是松了的弦一样,人也萎靡了。
    当天晚上,鱼蝶儿入了梦魇,她甚至可以清晰的感受到一切,像怎么都动不了。有一抹什么熟悉的气息在向她靠近,带着许多的不舍,嘤呜着却讲不出话来。鱼蝶儿的心就重重一颤,感觉到一阵不安。
    “秋莺,是你吗?”她叫着,却发不出声音,而那一抹熟悉却忽然地一闪,便不知了去向。
    她几番挣扎,终于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睁开沉重的眼皮。
    周围只是一片悄无声息的寂静。
    她是舍不得自己吗?梦中也要来看一看。
    鱼蝶儿炼的第一炉丹药终于开炉,因为没经验,她选的是炼制时间最短,药效平常的清心丸,因为这药即便是炼坏了,也没有什么坏作用。但炼好了,坚持的服用,对人的身心还是大有益处的。
    将丹药奉给了皇上,服了几日,确实觉着日渐好转,她为了成效显著,又动用了几颗那些宝贝丹药,果不其然,皇上立刻觉出不同,欣喜非常,可能念在她丹丸使得自己身子大好,看着她每日的心不在焉,便准了她好自在宫里休养一阵子,不必当差。有事再传唤。
    鱼蝶儿本就已有心无力,得了这句话便窝在喜棉宫里休养。连太子的大婚她也没参加。
    太子娶了琳琅郡主,这是件如了柔贵妃愿的喜事,加之鹤璧被囚,其他皇子年幼,或母妃不得宠居多,她倒是少了许多烦心,自然春风得意。忘乎所以。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偏偏一场风寒却怎么也不好,缠缠绵绵了数日还是咳嗽。
    因为她总觉得那晚的梦魇,可能是秋莺心有不甘,来找她,想让她为自己报仇的,可是如今鹤璧在牢里,自己即便想报仇也进不去。于是散了心神,冷了心,灰了意,身子越发软弱,才至于在一场并不凶的病里,长久的病着。
    于是喜棉宫的殿里终日有一股浓烈苦涩的药味,大白天的她也不开窗帘,屋里的光线愈加晦暗,她就躺在这阴暗里,喝了药汤子就睡,明明可以将药做成药膳,可却偏偏不,执意喝苦的。想让药的苦来遮盖心里的苦。
    金松就站在殿外叹气,主子这是糟践她自己呢,怪着没把秋莺看好。
    他命人折了几枝栀子花插进花瓶,使得殿中有了些生机。五月里,各宫苑都争先恐后的放了红艳的石榴花在瓶里,金松不敢,自秋莺的事情后,鱼蝶儿一直郁郁寡欢,对于红艳的色彩亦有着忌讳。对于喜棉宫,对于主子,不得不说他是尽心的。
    也不得不说帝王的心胸宽广,反正妃子众多,儿女也不少,缺了个素贵妃,少了个鹤璧,对他并不能造成多大创伤,当时的怒与伤,或许不过是因着这二人对他所做的狠毒事儿。
    现在时日一长,当日的盛怒在光阴悄逝中已慢慢淡忘,
    许是山谷中得来的丹药效果极佳,皇上似乎容光焕发,彤史记录的侍寝次数来看,竟比以往都要高。
    这是裕公公某日来探望鱼蝶儿时说的,裕公公倒是个有良心的,许是念着拿过鱼蝶儿的好处,在她休养期间,还抽空来探了一次。
    神秘的悄声道:“皇上近来精神大好,还宠幸了一个从未得过君恩的才人。去了就没有回,听说当天晚上半夜还在御膳房点了膳,天快亮时又谴值夜太监烧了两桶暖水送进去,想必是闹激烈了。”
    他一个侍奉皇上的太监自是见多了这些不以为奇,可鱼蝶儿虽经两世,但今世毕竟是个未满15的少女,听他说这些,不免的红了脸。
    “瞧瞧,本意是要夸大人的丹药厉害,皇上转变极大。说着说着就偏了。大人勿怪。”裕公公说完也发现了,讪讪笑了笑,住了嘴。
    自己给皇上用的明明只是补身静心的滋养丹丸,又不是回春丸,怎么会有这种效,她不以为然,只当是裕公公夸赞,随口说的话。没作细想。
    她倒是想到了旁的去,这皇上去了某一处院子,便不知有多少宫苑的主子要将帕子拗断了。
    斗起来!她恨恨的想,别人斗的越激烈,越乱,或许才能出现机会。
    鱼蝶儿明显的感觉到自休养以来,牡丹在面前的时候越来越少了,反正自己吩咐也少,也喜清净,也没在意。有几次金松过来,见着她身边竟然没人,便又遣了两名宫女到前院伺候。
    两个宫女长的都挺标志,鹅蛋脸,大眼睛,一个叫霜儿,一个叫凤竹。霜儿的右眼下也有一颗痣,位置大小都与秋莺的一模一样。乍一看,鱼蝶儿一楞怔。
    这一日,金松亲自在旁侍早膳,鱼蝶儿瞧了眼桌上,有豌豆黄,小米糕,南瓜饼,米粥和包子,还配了一壶牛乳。
    她生着病也没胃口,想着油腻的就反胃,好在近些日子膳食也都安排的清淡,就这她勉强吃了几口也吃不下了,牛乳倒是喝了两杯。
    “大人,牡丹最近些日子总是在膳房鼓捣,起初奴才以为是给大人做吃的,可是有几次撞见是装了盒子,提着出去了。”金松犹豫了半天,还是开了口。
    在众人眼中,牡丹是鱼蝶儿的贴身侍女,也算是心腹,所以金松开始见她在膳房做吃的也没在意。想着或许是做给主子的。可是后来发现她提着食盒子出去,而且看起来似乎鱼蝶儿并不知情。于是今日便开口提了此事。
    “可知是去哪了?”鱼蝶儿强打着精神问了一句,心里也没多在意。
    牡丹做事一向谨小慎微,人也谦卑有度,应该不会背着自己做些什么偷摸的事儿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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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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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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