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马蹄疾

    天空太阳明媚，楚白慕一出宫门就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白衣公子，正是纠结又羞恼的燕泽沂。..
    燕泽沂长的么大，除了这些年和许未言嘴上逗趣，就只和楚白慕时不时玩闹一下。可始终是有分寸的，昨夜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就……“哎！”
    “去见我母后吧！”燕泽沂走过，这下又镇定下来。
    “嗯嗯。”楚白慕莫名的乖巧，就跟在他身后。
    一路的寂静，静得听见了风声。
    “我的玉佩呢？”燕泽沂转身，沉下脸追问。
    “……过几天还你。”楚白慕先是没反应过了，这下心里只想，他真的很喜欢那枚玉佩。
    “记得还我。”燕泽沂一本正经转过身继续走，只是放慢了脚步，从一前一后变成并肩而行。
    皇后的宫中，余容正在拨弄水缸里的莲花。
    “儿臣拜见母后。”“楚白慕参见皇后娘娘。”
    “起来吧！”余荣眉眼柔和，最是和蔼不过。余容收回拨弄莲花的纤纤玉手，随即神色微便变，看见手腕上轻轻颤动的银镯。
    “母后，儿臣本来不想打搅母后的，只是楚白慕的头疼今年格外频繁，太医也束手无策，您前些日子回来，我便想着来找找母后。”燕泽沂上前到余容身前。
    “白慕你过来吧！”余荣打量着一旁总是有些沉默的楚白慕，她知道这些年一一和他关系越来越好，但见着一一高兴，楚国也没有多大的动静，也就放任了。
    今年正月她南下了一段时间，前几日才回来，今日她一看楚白慕的情况以及银镯的动静，心里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了。她打量着楚白慕，一瞟燕泽沂就看见了他耳后一出明显的暗红。心里不由叹了一口气。
    燕泽沂看见母后微变的神色，让楚白慕跟着母后进了屋内，单独把自己留下，心里生出一些不安。
    “白慕，你可知落婺。”余荣的身影有一半在阴影里。
    “白慕不知。”楚白慕想到门外的人，头又冒出丝丝的疼。
    “落婺，南疆鬼卿族的一种蛊。分子母蛊，子蛊受母蛊控制，能在人身上潜伏十年，潜伏期间丝毫无法察觉。宿主受母蛊控制，生死不由己。”余荣转身，眼中含着难以言说的悲悯。“除此之外，落婺能解人间八苦。”
    “怎么解八苦？”楚白慕眼色暗沉，心里似被寒风席卷一空，冷如骨髓。
    “割离记忆，淡化七情六欲。”余荣。
    “你身体里的落婺今年便是第十年了，此前丝毫不可察觉。从今年开始你越是情深，先是头疼，逐渐的就会被淡化记忆了。”余荣看了窗外一眼。
    “请问皇后娘娘可以解蛊之法？”楚白慕脸色发白，如今他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人，又能经历过什么大事，前半生混沌于楚国皇宫，如今初尝情愫却得此噩耗。
    “你回楚国吧！待在母蛊身边会好很多，况且……，我前几日回来沿途便听说了楚国派人来接你了。”余荣心里也是一凉，落婺分明在当年已经被销毁了。
    白云翻涌成乌色，遮住了天上的太阳，天地山川阴暗下来。
    “你怎么样？”燕泽沂上前握着对方的手腕，发现冰冷冷的。
    “无事，多休息就好。”楚白慕抽出自己的手。
    “一一。”余容叫住了要追过去的燕泽沂。
    “母后，他怎么样了？”燕泽沂。
    “他要回楚国了。”
    他就要回楚国了。
    远山之下成片的白梅树，白梅早已零落成泥，满树枝的绿叶和梅子。
    “我来还你的玉佩。”楚白慕将手中的玉佩递过去，那日皇后一说他身上的蛊，仔细想想也就知道了楚白术的计划。
    “这不是原来那块。”燕泽沂也没笑，漆黑如夜的眼睛暗沉得没有了星星。
    “我找人改了一下。”这样你就能系在腰间了，楚白慕坐过去将玉佩系在他腰间。
    “我不喜欢。”燕泽沂抓住对方收回去的手。
    “我以为你喜欢这块玉料。”楚白慕任由他抓着。
    “你……”燕泽沂手回收，摩挲腰间的玉佩，上面本该象征楚国皇室的纹被磨去，图案也变得不清晰，丑死了。
    “明日启程。”
    一人白袍一人黑衣，站在梅林里，听风吹过的声音，看阳光撒下的光影，不看彼此，不想分离。
    谁知这一去一个四季轮回，再次见面。
    他是敌国将领，攻打的正是他的国土，践踏的也是他的子民。玉佩在战乱里碎了一地，他用血污的手紧紧拾着玉佩碎片。
    那年深冬雪大，狼烟不曾停过。燕泽沂看见那人在风雪中破城而入，看见那双冷漠无情的眼睛，只觉从未认识这人。心里没有怨怼又怎么可能，他是燕北太子啊！
    后来他被楚临沂活捉，囚禁折磨，家破人亡。楚临沂让他亲眼看到父皇战死、母后自刎、妹妹虐杀，逼着他看一寸寸山河沦陷。
    燕北亡了。
    燕泽沂被楚临沂断了筋骨关在一处地下牢，潮湿阴暗，不见天日。不知过了多久，燕泽沂早已神志不清，那日终于有个人来把他带出泥泽。
    将他送到孤北寺中，用南疆鬼卿族秘术，换上妹妹的脊骨，改了音容，换了姓名，成了甘离。
    一身红衣，脚踝系着不会响银铃。泽兰的血骨铸成泽兰剑。楚白慕成了燕王，而他成了燕王的人。
    一切就像大梦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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