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所谓抉择

    天都市时间，上午十点四十九分，天海市警备处，距离宝箱任务结束时间还有十一分钟。
    一种强烈的心悸感毫无征兆的出现了，猛烈而突然。
    高博从石座上霍然站起，一旁的一直萎靡不振状的高浩也缓缓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睁开漆黑一片的双目抬头仰望向父亲，皱起的眉川显出一丝不解。
    有危险！大危险！有大恐惧！
    直立着的高博好像擎天的巨人一般，只见他突然睁开双瞳，赤红色的瞳孔缩成一点，此时的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很久没有起伏的心脏，开始剧烈跳动，而鼓鼓的太阳穴也传来预警的刺痛信号——必须离开这里！马上！
    “吼！”高博冲着聚集地城墙方向大吼一声，那种自胸腔传出的闷声，让守卫在他身旁的最后两个丧尸军团方阵立刻行动起来，它们直接趴伏在地上，双手扒地，利用四肢的爆发力，直接向人类聚集地发起集团冲锋！一时间，数千名丧尸形成的冲锋阵势，竟带有千军万马一往无前的壮观！
    高博在吼出那声后没做任何停留，只见他右手直接炸开成四条触角，直接抓住远处的一角高楼，左手抓住高浩的脖颈提到半空，踩着巨辇的双脚则在平滑的大理石板上猛一借力，借助腾冲的惯性向大后方急速掠去，只留下被震碎的石块和石块下的肉泥丧尸们……
    加速移动让高博的耳边迎来阵阵狂呼而过的风啸，他无暇理睬其他，只是不停的利用右臂的触角抓取更远的建筑物，被他紧紧抓住的高浩则伸长了脖子，瞪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从眼前飞快掠过的各种景色，那张木纳的小脸不时露出一丝好看的微笑。
    “速度还是不够！还要加快！”远离人类聚集地的高博不仅没有感觉到危险消失，心脏的跃动反而更加剧烈。
    “啊！”随着高博半空中的一声怒吼，一对肉翅从他的背脊处破开衣服大张开来，平展起来约两米的肉翅上光秃秃的甚是难看，这却是高博的压箱底杀手锏！也是他不断进化后得到的第二异变体征！
    触手和肉翅的双重加速，让高博逃离的速度一度突破60米/秒！
    随着高博的突然逃离，冲击巨墙的丧尸军团虽然保持的开始的攻击态势，但其协同作战的默契却很明显的凌乱起来，守卫巨墙抵抗的人类士兵从中找到这一发现，惊喜的奋勇反击，一时间，巨墙上新增的重机枪火力点交织形成的火力网，竟把即将被冲垮的巨墙牢牢的巩固起来。
    天都市时间，上午十点五十分。
    “轰……”
    一声声沉闷的响动遍布整片大地，犹如夏日的闷雷般响动用力敲打着人心，紧接着，围绕着天海市警备处建造的一圈圈巨墙开始陆续出现剧烈摇晃，墙体相继出现大片的裂痕、裂纹，直至断裂开来……
    如果当下用上帝视角去关注这片地区，你就能看到，一朵蘑菇状的云爆缓缓从地平表面升起，越来越大、越来越高，直达天际，而云爆升起的边缘，两个小点出现在视野中，其中一个小点儿正是亡命奔逃中的高博……
    杂货铺，今日不营业。
    关闭了杂货铺仓库大门，不再理睬铺子里那群惊慌失措的苦命女人，王大山安坐在一张长条椅子上，他平静的看着面前悬浮的虚拟面板。
    王大山的眼神从面板上显示出的各个模块中一一略过，最后定格在最后一条信息：因编号097723执行者，严重违反天网制定的行为守则，现决定予以抹杀处理，其角色由编号101703执行者担任（又，因编号097723执行者目前处于任务发布状态，因此抹杀惩罚应延后执行）
    王大山一遍遍的看着眼前的这条信息，两行浊泪如泉涌般无声的冲出眼眶，划过脸庞、滚落到地上……
    他不是在为自己即将被剥离的生命感到悲伤，而是因为小敏的离开……
    就在今早，王大山违反“守则”将烙有自己印记的“技能卷轴”私自交给了小敏，用以保护她能够安全的到达萧泉的任务执行点，但在不久前，那张卷轴反馈来的信息让他知道，自己视如亲生女儿的丫头，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王大山两眼无神的看着眼前的虚拟面板喃喃自语着，“舍不得将那东西用在自己身上，硬扛着天罚一步步捱过去，到头来，小命儿也没了，都走了！老婆孩子走了，你这丫头也走了！那我这一个糟老头子，活着又是为了什么？铁家的荣耀就是个笑话，这个世道还有谁关心你姓铁还是姓王，还有谁关心？谁关心！”
    王大山冲着空无一人的仓库大声嘶吼着，尔后他死死的抱着自己的脑袋，埋在双膝间的肩膀不停的颤抖着，他用力的咬住嘴唇，但最终还是发出了一道道撕心般的哭嚎声，如失去幼兽的孤狼、如逃离生息之地的悲狐……
    当王大山还沉浸在悲痛中时，他没有注意的是，身边的所有物体同一时间内突然猛烈摇晃起来，仓库门边的窗户也跟随随这道震颤发出阵阵哀鸣，若是他能打开仓库大门仔细聆听，已经成为npc的他肯定可以听到那声巨爆形成的超声波动……
    “编号097723，新情况出现，请查收！”一道机械电子音出现在耳畔，坐在地上发呆的王大山在这条循环播放的电子音逐渐加大音量后，才猛然发觉。
    他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一下面板中的信息查看选项，只见一条消息印入眼帘：编号097723违规兑换的技能卷轴处于未使用状态，因此，根据守则新规定，现下给予两条选项——选项1，收回技能卷轴，编号097723给予降级惩罚；选项2，释放技能卷轴，释放出的增益效果将会根据死亡者编号100330执行者的生前意图，给予目标群体进行100%对接，编号097723则仍旧给予抹杀处理，维持原有惩罚。
    当看到选项一的“降级惩罚”的字眼后，一脸木然的王大山眼皮跳了跳，散开的瞳孔也渐渐收缩起来——他知道，这个惩罚强度近乎于无，因为他目前是二级执行者，降级处理也就只是从杂货铺老板变成帮工，只要命保住了，谁还会去在乎那个级别？
    王大山吃力的将眼睛从选项一拔了出来，他看着选项二久久不语——小敏的遗愿如果能被自己这个大叔完成，这丫头哪怕是走了，也会开心许多吧？可，真要选择这个选项的话，等着他的就是无尽的黑夜沉睡了啊！铁家的名声怎么办？自己可是最后一个人了啊！
    王大山看着两个选项，痛苦的抓住脑袋上不多的头发，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做出一个选择，不然，结果可能都会没有，你看，倒计时五秒的提示音已经出现，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当倒计时的读秒走到1时，王大山毫不犹豫的将手指虚空用力按向选项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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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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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