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白花档口

    白花档口，实质就是未成形的帮会。
    蒸汽时代，帮会是可以与联邦各自治州县政丨府相抗衡的存在。是社会认可的强悍势力，并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宣称自己成立帮会。
    真正被认可的帮会正式成立，会有社会各界达人到场，其他帮会为其献花祝贺——这个花必须是红花。
    而相应的几个闲人搭建的草台班子，自然也就没人送红花，所以俗称白花档口。
    秦景端起酒杯，开口说道：“这杯结义酒一喝，今日之后，三人为盟，天地共鉴，永不背弃。”
    麻杆儿、胖子一起道：“必不背弃，如违背誓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三人一饮而尽。
    档口成立，首先要起一个名字。胖子想了一堆都是和龙虎豹有关，庸俗让人不忍直视。麻杆儿绝口不发表意见，一定要秦景做主。
    秦景这是临时起意，也怕起个臭名砸手里，十分犹豫。反而先聊别的，跟麻杆儿打了一天交道，还不清楚他本名是什么。麻杆儿恭敬的用笔写在纸上，原来是麻百生三个字。
    忽然灵光一闪。
    秦景拍手道：“有了。麻先生叫做麻百生，胖子本名叫窦鑫开，加上我秦景。我们名字里生、开、景三个字刚好是奇门遁甲中的三门。不如就给档口起名叫……”
    “奇门？”胖子接过话来，大笑道：“这名字听起来够厉害的。”
    “当然不行，奇门是江湖中一个赫赫有名的武林门派。你叫奇门说不定哪天就被人找上门来，也不合江湖规矩。我的意见是‘八门’。”秦景想了想补充道。“八这个数字还有发财的意思，也是个不错的彩头。”
    八门，胖子和麻百生琢磨一下，都表示赞同。于是秦景麾下第一个组织正式成立。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秦景两人都需要马上回家，于是约定明天找机会碰头。
    麻百生主动说起，在铁马镇外数里有个粮仓，是赵家的产业，粮仓边的屋子空置着，暂时可以作为“八门”据点。
    至于给麻百生治病，秦景真没信口开河，他不会看病，但会炼丹啊。麻百生的毛病不是秦景用医生的经验观察出来的，而是无意中看到他那个盒子内的药瓶“猛虎精气丸”。
    这味药是出名的虎狼春药，常人服下去足以亢阳喷血，副作用极大，正常人根本不会考虑使用。但这味药一直被传说可以治疗肾水枯竭症，秦景结合麻百生的传闻和身形体态，大胆猜测。结果一击而中。
    秦景告诉麻百生，这味药的药理完全错误，绝不能再吃。他手头虽然没有足够的药材，但治病所需的素材并非十分稀缺，想些办法定然可以筹齐，不用急于一时。
    麻百生心中坦荡许多，对身体积累的沉珂反而看开随缘。
    于是秦景二人离开赵庄，结束这奇妙的一夜。
    回去路上，胖子笑得满脸开花，本来全无目的摸进来捣乱，却顺手成立了一个档口，还附带一个账房。
    当时俩人来到麻百生窗前，听到里面在赌气咒骂，果然没安什么好心。刚好曹大彪上厕所方便，于是直接被秦景和胖子放倒，捆得像猪一样丢进角落。说弄死在水沟里，是故意吓麻百生的。
    秦景猜测赵家一定有麻百生割舍不下的东西，不过至少还有一个月自己才毕业，有足够的时间让他做了断，这期间真的用不到他什么事。
    秦景睡足四个小时就精神饱满的起床，如果是前世，这种大半夜的折腾没有十个小时的睡眠绝缓不过来。
    下楼来，哥哥秦休正在院子一角打沙袋，治安员可不是混饭吃的，相当于矿区一带的军警力量，发现问题必须自己有能力解决。
    “来到正好，你不是要学拳吗？我教你几手。”
    秦休从小体格健壮，比秦景的资质要好很多，但拳法却是加入矿区治安队后才学到的。这是一套很俗气的“军武功拳”。
    这套拳是军队搏杀拳精简的版本，更加注重在拳法间使用武器道具，以及多人协作，毕竟在战场并没有任何单挑的规则。
    后来流传进民间治安队之类的组织后，有拳法的宗师将其进行改良，添加了一些防御技，擒拿技，和地面的抱摔法，使其更加具有实用性。
    但是反过来讲，这套拳拿来单挑，就变得较弱。社会上的帮会和档口里，很少有人会练这种拳法。
    对自己的亲弟弟，秦休自然不能藏私，把“军武功拳”的各种招式细节一一讲解，秦景一边记在心里，一边发问印证自己的想法。一个多小时候过去，秦休感叹，一向埋头读书的弟弟，居然很有这方面的天赋，小时候还真没看出来。
    吃过早饭，父子三人又要开始各自的忙碌，匆匆离开。
    赵家废弃的粮仓间，一座木屋显得陈旧又落寞。秦景赶到时，麻百生已经在打扫小屋里的卫生，俩人忙活一阵儿，小屋里总算有个下脚的地方。
    “景哥，回头置办上桌椅，再加一套厨具，这里住人都没问题。”
    这声景哥秦景听起来分外别扭，可还是挺着假装没听到。自己建这个“八门”绝不是过家家，随性的叫人改口，恐怕双方心里的地位都会潜移默化地受到暗示。
    “这份药材单交给你，要治你的病需要炼制‘八宝阳合丹’。跟你家里那种虎狼之药不同，这种是最上等的春药，即使是给古稀老人服用，也有回春良效。以后咱们帮会要壮大，可以借助这药攒下第一桶金。”
    秦景补充道：“这单子上是三种温阳、三种温阴的药物，讲究阴阳合剂。你以前用的亢阳之药只能榨干你的精髓，药理都是错误的。还有药引需要我进山去搜集，坊间很难买的到。”
    眼见秦景并非信口开河，自己的病终于有了救治的一天。麻百生捧着药方的手不自禁的颤抖，激动的连感谢的话也无法出口。
    “老麻，冷静点。想给你的病根治需要八种药材，但其中两种过于难找，这上面六种常见药买回来咱们先炼‘六宝丹’，即使不堪大用，维持你身体的现状甚至略有改善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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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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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