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族宴

    云舟从果林上空飞出后，掠过大片大片的平整灵田，落到了一花萼围楼前。
    此处是乾阳仙朝赏给罗氏一族的族地。
    族中的族长、长老们常常将族人召至此处，商讨族中大事。
    今日，会有仙朝派遣来的女史来这里挑选族中适龄的淑女，带入宫中培养。
    入了宫便是官家的人了，宫中自会授下筑基期与金丹期的功法道册，修为地位会渐渐的与留守在田庄的族人们拉开距离。
    族中若有族人能被前来的女史相中那可是天大的荣幸，离开整日与泥浆相伴的田庄，去往朝阳仙朝的皇宫修行，对罗氏一族的人来说真可谓一步登天。
    罗五娘伸手将三丈长的云舟化作果核大小，随手放入乾坤袋中。
    “娘，咱来早了”
    “会还没开完呢”
    罗五娘闻言看了一眼围楼门口前挤的满满的人群，失望道“没开完敲什么钟！真是的…”
    堵在门口的人群中一圆脸妇人好像听到罗五娘的话。
    扭过头大声道：“五姐姐来了”
    “快来这，妹妹给你占了个好位置”
    “这么重要的日子，姐姐你也不着急”
    说着便扒拉着人群往这边走来。
    “让让，别挤了！”
    “还挤！还挤！”
    “五姐姐守寡这么多年，今天要是挤出个四五六来，你们这些小兔崽子……”
    罗五娘嘴角一抽，连忙拉着罗袖的手朝圆脸妇人挤去。
    “孩他六舅妈什么事啊，里面什么情况？”
    “都这个点了，钟也敲了，怎么还不开宴啊”
    “哎呦我的个五姐姐，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呢”
    “六舅妈好”
    “哎呦，袖儿怎么这么瘦了，一会开宴，可得多吃肉啊”
    “先都随我来，咱先挤到那处再说”
    待三人挤过人群，走入门中，来至一墙角。
    圆脸妇人两手往怀中一揣，后背贴着墙壁，朝着围楼中央的祠堂方向伸了伸脖子，示意罗五娘赶紧去瞧。
    “瞧瞧，宫里的人穿的就是不一样”
    “那身上的丝绸比天上的彩霞还好看呢”
    罗五娘和罗袖听闻连忙踮起脚尖，向刚从祠堂中走出的彩裳女史看去。
    “真好看，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五姐姐你今日可来晚了，错过了一场好戏”
    罗五娘接过罗袖递给她的南瓜子，分给圆脸妇人一把后，笑道：“什么好戏啊？菊妹子快给我讲讲”
    菊舅妈怪笑一声。
    “今天，嫡家的那几个小姐为了能今年入宫，差点在祠堂上打起来”
    “咱族里出了位元婴真君，宫里每年都会派人来挑人”
    “今年没被来人相中入不了宫，明年再试试呗”
    “都是嫡家的小姐，名额还能被外人抢了去？”
    “不像我们这些庶家的，想入宫伺候人还得花十万灵石买块入宫符”
    罗袖见有五位明显被精心打扮过的少女，莲步轻移跟在彩裳女史身后从祠堂中走出。
    “舅妈，谁和谁差点打起来了”
    “谁先入谁后入，族长爷爷和长老们不都提前定好了吗？”
    “怎么还会差点打起来？”
    菊舅妈看了一眼一身翠袍的罗袖，摇了摇头。
    “如果她们都像你一样懂事就好了”
    “本来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敬茶的时候，那位宫里的女史说起了什么”
    “嫡家的五位小姐们像被人施了法似的，规矩礼数全都忘了”
    “一个个的都恨不得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求着女史把她带入宫里”
    “长老们的脸都气青了”
    “往日里一团和气的姐妹们，竟然在外人面前开始互相攻陷了起来”
    “由其是大长老家的那个柔绵，往日是个那么乖巧听话的孩子，你猜她方才在祠堂上是怎么说的？”
    罗五娘看了一眼跟在女史身后，朝她们缓缓走来的嫡女们，好奇问道：“她是怎么说的？”
    “这个白眼狼，竟然对着女史说她生母死后家里的人都欺负虐待她，不让她吃饭”
    “跪在地上不起，求着女史把她救走呢”
    “嘿！真不是个东西！”
    “那位女史也是个见多识广的，这种场面好像没少见过，喝了一口茶，理都没理她们”
    “说是明日要从庶家里选一个带走呢”
    “还没有婚嫁的，没超过三十的都可以拉来让她瞧瞧。”
    菊舅妈一把抱住罗袖的手臂：“袖儿，你给舅妈说实话，今年到底多大了？”
    “舅妈你还不知道我？十八！”
    “真十八？”，圆脸妇人一愣。
    “哎呀！一百一十八了”，罗袖把手臂从舅妈怀中抽出，气恼道。
    “哎……都是你那道体害的，每过十六年就要渡一次劫，渡过了还好说，渡不过就变成一颗树了…”
    “大喜日子，咱不提这个…”
    菊舅妈看了一眼罗袖的衣襟，见上面绣有九朵青梅。
    “嘿！青梅九朵，袖儿你什么时候筑基九层了！”
    “昨晚上刚突破的，还没来的及给族里人说呢”
    “正是时候！”
    菊舅妈把没磕完的瓜子往兜里一放，拉起了罗五娘的手。
    “姐，你可舍得你家袖儿进宫”
    罗五娘看了一眼罗袖，叹气道：“她若能去，我早让她去了”
    “去了，一年能往家里寄上万八块灵石，我巴不得她能去呢”
    “可她的道体…哎…就算她道体无碍，可她都一百一十八了，老黄珠了！谁要……”
    菊舅妈连忙挥手打断道。
    “哎！又不是让她进去当宫女”
    “我的意思是…进去直接当嬷嬷！”
    “当嬷嬷！？”
    “对呀！可不！直接当嬷嬷！不用熬资历！”
    “有这好事？”
    “有！大前年就有了，之前的那位黄女史一直不提，族里还以为人招满了呢”
    “就是入宫符贵的狠……一人要二十万灵石”
    罗五娘与罗袖二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此时几声钟声响起，只见留着垂胸白胡的老族长拿着木杆往地上一戳。
    “开宴”
    一张张桌椅从青石地面上变出，祠堂前围起了一圈长长的席宴，桌子上摆满了灵膳灵果。
    数位妇人拿着长勺站在桌后分发着食物。
    罗五娘从乾坤袋中拿出两个大青花海碗，往罗袖怀中就是一塞。
    “入宫的事，回家再说，先去帮娘抢八个鸡腿来！”
    罗袖点头，抱着海碗就往祠堂前冲去。
    老族长见罗袖怀中的两个大海碗，嘴角一颤。
    拿着木杆敲着青石地面啪啪作响。
    “不准浪费！”
    “不准浪费！”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