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另一个“自己”

    夜晚，凌尘又进入了梦境。
    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混沌的雾霭中，四周的光线呈现出病态的暗红色。
    脚下没有地面，却也不会坠落，仿佛整个人被浸泡在某种粘稠的液体里。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唤声，像隔着一层毛玻璃般模糊不清。
    "尘儿！"
    第一个清晰的声音刺破迷雾。
    凌尘转头看见母亲庄怡宁站在三米外，她穿着素白丧服，发间的明珠王冠却熠熠生辉。
    更诡异的是，母亲身后站着整整齐齐的"人群"。
    秦木婉抱着课本浅笑，程博渊含笑点头，甚至还有叼着棒棒糖的白幼夏冲他做鬼脸。
    “老大！”
    “尘哥！”
    孙浩和雪上加霜发出亲切地呼喊。
    在他们身后，跟着毒王、云初瑶、林裳、周平等躺平帮的众人。
    “孩子，你要去哪？”伏羲老祖微笑着冲他招手。
    “凌尘，我们不能失去你，诸天万界也离不开你。”元始天尊的笑容多了一种严肃。
    “小子，别走远了，快回来陪本天帝！”昊天上帝憨笑着说道。
    每个人的脸上都流淌着幸福的微笑，每个人都在冲他挥手打招呼，且一遍遍呼喊着他的名字。
    凌尘心中纵使有着万般不舍，可仍然拒绝了他们的挽留。
    他眼神坚定，穿过熟悉的人群，一步步朝着前方走去。
    “嘿！”七仙女跳出来拉住了他的手，“陪陪我好不好？姐姐们老是嘲笑我，说我跟了一个负心汉……”
    “好。”凌尘微笑着点了点头。
    “真的吗？！我带你去瑶池找姐姐们！”七仙女的脸上绽放出笑颜，激动之心难以掩饰。
    “对不起，我会陪你，但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真实的世界。”凌尘强行松开了她的手，冷漠地离开。
    前方，五道身影挡在了他身前。
    赵凡率先开口道：“学弟，假亦是真，真亦是假，你何必执着？”
    凌尘停下脚步，微笑着回应：“学长，对我来说，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悟空上前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我们都在，你现在只需睁开眼，就能见到我们……”
    凌尘说：“猴哥，我们会重逢的，相信我。”
    言罢，他从五道身影中穿了过去，没有回头。
    “哥！”御宇来到了他面前，“不要再走了，我们明明都在等着你，为什么你却要离开？”
    “我没有离开，我走的是一条回家的路……”凌尘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继续向前而去。
    后方，再度传来了庄怡宁的呼喊：“你爹走了，你也要走？”
    御宇紧跟着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哥！不要离开，你答应过我……”
    随后，无数道熟悉地呼喊同时响起：
    “凌尘，你这个大骗子！”
    “兄弟，你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小尘尘，我也在呀，你回头看看！”
    “崽儿，你如今变得这么绝情了吗？”
    “……”
    凌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这些幻象太了解他的软肋了，每一句话都精准刺中他记忆里最温暖的片段。
    他狠狠咬破舌尖，铁锈味在口腔蔓延的瞬间。
    幻影们突然出现细微的裂痕。
    母亲眼角的泪痣位置错了，秦木婉的校徽戴反了，伏羲老祖拐杖上的龙纹是逆鳞的。
    "假的。"
    凌尘闭上眼睛向前冲去，耳畔传来瓷器破碎般的脆响。
    再睁眼时，那些熟悉的面孔已经变成无数彩色碎片，在雾中缓慢沉浮。
    这时，第二种声音突然清晰起来。
    "凌天尊——"
    这呼唤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空洞的回音。
    迷雾深处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背影，他们穿着各色服饰，有的像古代修士广袖飘飘，有的穿着未来感十足的金属制服。
    当这些背影同时转头时，面部竟然都是平滑的空白。
    凌尘心中知晓，他们都是诸天万界的生灵。
    只是因为自己没见过，所以他们才会以无脸状态出现在自己跟前。
    “我对你们的承诺没有忘，大家等着我，我会将你们复活！”
    凌尘的吼声荡起梦境涟漪，击碎了所有身影。
    迷雾突然变得稀薄。
    凌尘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圆形空地上、
    地面由无数面镜子拼接而成，每走一步都能看见千百个自己的倒影，以不同角度凝视本体。
    空地中央背对着他站着一个身影，银白色的长发垂到腰际，发梢漂浮着细碎的星光。
    当那人转身时，凌尘的血液几乎凝固。
    对方跟自己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你是谁？"
    凌尘凝视着他，声音回荡在每面镜片中。
    “我是你。”他轻声开口回应道。
    “你不是我，我是独一无二的，尽管你可以变成我的一切，但仍然代替不了我。”凌尘冷漠地回应道。
    对方笑了。
    这个笑容让凌尘想起女娲娘娘看透一切的神情，又带着瓢虫和石头的搞怪，还夹杂着御宇的依赖……
    “我就是你，你在与自己对话。
    “你现在所看到的一切，都是你的记忆演变出来的。”
    ta的声音忽男忽女，时而苍老时而稚嫩。
    镜面地面突然泛起涟漪。
    凌尘低头看见自己的倒影正在融化，那张熟悉的脸像蜡烛般扭曲变形，逐渐变成母亲、父亲、秦木婉......最后定格成他小时候的模样。
    "看明白了吗？"
    另一个"凌尘"伸手触碰镜面，所有倒影同时碎裂。
    "记忆是会被篡改的橡皮泥，而你是唯一握着刻刀的人。"
    凌尘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有力：“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你阻止不了我！”
    对方轻轻一笑：“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都是你的内心深处的另一个自己。”
    “我没兴趣在这跟你玩精神分裂游戏，你是谁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为什么要将我困在这个虚构的世界？”凌尘冷漠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