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夜话 二

    夜色沉沉，孤寂的明月高挂在寂静的夜幕之上。
    本来忙碌了一天应该休息的苏珊，现在却趴在在走廊的窗台上，看着半明半暗的月亮发呆。
    苏珊觉得自己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可遇上的事多了，夜深人静的时候难免还是会陷入对这个世界的思虑当中。
    她很多时候都觉得生活就像头上的月亮，明亮竭尽全力的努力也仅仅只能阻止侵蚀的脚步，却驱不散丑陋狰狞的黑暗。甚至有些时候，「明亮」本身就是「黑暗」最好的伪装。
    苏珊不是愤世嫉俗的小年轻，她本就是从「暗」中走出来的，或者说是一点点的「灰」，都算不上「暗」。
    年幼时被父母保护的无忧无虑，少年时失去父亲的困苦，长大了为了有能力保护家人而成为治安官。
    从麻木疲于奔波应付生活得过且过，到现在真心想作为一名治安官，帮助那些与曾经的自己一样陷入窘境的人。这一路走来苏珊遇到了很多人，得到过许许多多的帮助才变成如今这样样子。
    苏珊一直谨记在心，并想像帮助过她的人一样去做些什么。
    可是……
    空洞，空洞，毁灭一切的天灾。
    它不止存在于大地，更是植根在人们的心中。
    实体的空洞还能靠物理消灭，但人心中的「空洞」却该如何才能填满？
    苏珊烦躁的将一头柔顺的头发搓成鸟窝，自暴自弃像一条咸鱼一样挂在窗台上试图晾干自己乱七八糟的思绪。
    但心思又控制不住的转到白羽和芙芙这两个孩子身上。
    今天上午白羽来之前苏珊的确是在挨骂，毕竟她对白羽以前的报告确实太糊弄了一些。
    师傅向来明白苏珊的性格，也明白有些事不需要太较真。但他还是警告了苏珊，不能因为白羽年纪小就放松调查。
    这不光是为了对居民们负责。更是为了可以提前发现问题，保护白羽这样的孩子本身。
    现在的社会中各种帮派林立，甚至很多财团企业本质上都是私人武装势力。像白羽他们这样没有身份的孩子，多半都会成为暴力团伙帮派的预备役。
    想要真正的帮助他们，更需要耐心和实际调查结合，才能确保这些孩子们走向正途，成为真正优秀而可靠的大人，不会变成只靠暴力来解决一切纷争的混混，或是者过早的夭折在这些阴暗血腥的冲突里。
    苏珊面对师傅的责问，除了点头答应反省自己，也不能多说些什么。
    她总不能说比起成为帮派成员，白羽更加可能变成一个「盗洞客」吧。
    是的，苏珊已经猜到白羽可能在出入空洞了。
    毕竟头一次见面，他就是从空洞里救了个孩子出来的，后续身体检查他身上却没有任何侵蚀迹象。足以证明白羽的以太适应体质非常高。
    而给了他手机之后，却依旧长时间联系不上，手机信号定位还总是消失，还有那明显不合身的旧衣服。
    苏珊与芙芙聊天的时候，从芙芙口中得知的白羽总喜欢捡垃圾，他们两个生活所需的丁尼多半来自卖废弃零件。
    但城市里哪有那么多的废弃零件，会轮得到让他们卖？
    苏珊也调查过白羽，但所有信息都一片空白，最初的信息全都指向空洞。就好像这个孩子是直接从空洞里长出来的一样。
    再加上白羽和芙芙明显对于各种生活常识的缺失，尤其白羽身上还有浅淡被教导学习的痕迹，相比之下芙芙那种纯粹懵懂的感觉就更加明显了。芙芙甚至连性别意识都没有。
    种种古怪都让白羽芙芙与这个世界显得格格不入。
    什么样的家庭环境才会养出这样两个孩子？既柔软天真却又单纯无知的可怕。
    就好像他们一直生活在和平又安宁的环境里，像是温室里长出来的花，却一夜之间失去所有庇护。
    但如今的社会环境，哪怕是平静的白日中都会不经意间透露出狰狞的棱角。
    能将白羽和芙芙养成这样的监护人必然是爱着他们了。
    然而费了这么多心思保护他们，现在却会让两个孩子只能彼此依靠的独自挣扎生存。
    唉……苏珊想到这又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真不是她放水太多，而是对于已经活的足够辛苦的孩子，她的确是提不起什么警戒心。
    苏珊能感觉到白羽为了适应现在的生活而做出了多少努力。
    明明自己也是个孩子，就要努力的背负起生存和养育妹妹的压力，那稚嫩的脸庞，神情却已经成熟的像是一个大人的一样。
    让苏珊不经意间幻视以前的着急长大的自己。
    这样的孩子除了帮他们一把，还能怎么样呢？
    生活永远是这么操蛋的东西！
    苏珊爬起来愤愤的一捶窗台，对着夜空无声的怒骂着。
    但骂完日子还得过下去，苏珊发泄过情绪之后看了一眼时间，想到明天自己依旧要上班，便苦着脸滚回房间睡觉去了。
    只有月色依旧，寂静冷漠的旁观着人间的悲欢喜乐。
    治安官苏珊的愤怒烦恼告一段落。
    但身为系统被宿主检查的芙芙，悲伤逆流成河。
    《小剧场》
    苏珊眼中的白羽和芙芙：被养在温室的花朵，天真无邪的与世界格格不入
    生活在和平年代穿越而来白羽：……
    身为数字生命没有见过纷争的芙芙：哎嘿～
    苏珊面对白羽成熟的一面时：瞧瞧这小大人的样子，造孽的生活。他还是个孩子啊！！
    白·外表小孩本质是大人·羽：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