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交涉破裂

    离开狼藉遍布的现场，李谦云迈步拾级而上，但很快就听到背后传来亦步亦趋的脚步声。
    “还不死心吗，杨阳同学？”
    他笑着转过身，看到的人却和想象中有所偏差。
    “林弈同学，你怎么会在下面？”
    看清身后之人，李谦云先是稍稍疑惑，随即没等对方开口说话，便展露出一副恍然的神色，
    “难怪之前没在楼上找到你们……没猜错的话，刚才时同学出现的时候，你应该就在附近吧？”
    林弈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
    “这么说，你都看到，而且听到了啊……”
    李谦云看起来有些苦恼地摊了摊手，
    “很抱歉让你看到我的这副样子，但为了能赢下这场‘游戏’，你们和其他人的牺牲在所难免。”
    “如果不是清楚这场求生没有真正的‘终点’，我对你和时同学不会有任何敌意，就算是杀了人的万超同学，我也从盛杰同学那边了解到了一些背后的隐情，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追究他。”
    “所以，尚且作为无辜者的你，能理解我这么做的用意吗？”
    能理解就有问题了好吗……
    林弈默默一叹：
    “有人想要解脱，但也有人想要活下去，你没有干涉他们选择的权力。”
    “你说得很对，林弈同学。”
    “但一个对前方一无所知的群体需要领袖，就像襁褓中的婴儿必须要听从大人的引领，因为这个‘世界’对他们而言，还朦胧未知。”
    “出于这种考量，自认为能担当起班级领袖的我，给出的答案就是停留于此。”
    “这看似是一个残酷的结局，但从长远来看，停留在这里未尝不是最好的选择。”
    “相信我，你们不会想知道后面，或者说前方有什么。”
    “……”
    见前者还想说些什么，李谦云微微一笑：
    “虽然一直以来和你接触不多，但我总有种直觉林弈同学，那就是你一定会是个有意思的人。”
    “这样吧，不管你想找我说什么做什么，不如先坐下来再谈，正好我们现在都没事做不是吗？”
    闻言，想到自己接下来的行为不管将事件导向何种结果，都要等待系统再次发放“终止协议函”，林弈也就没有拒绝对方的邀请。
    ……
    601室，李谦云的住所。
    他的家打扫得很干净，不管是地板、茶几还是沙发皆一尘不染，可以算是林弈目前见过的模范典型之最了。
    整间屋子的装修风格异常简约，除开用得上的东西外基本看不到其他杂物，虽然少了点属于家的温馨，但身处这种环境，即便是不大的客厅，也会让人有一种格外开阔的感觉。
    伴随一道瓷器轻靠玻璃的清脆声，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被端上了茶几。
    “请放心喝，这都是没问题的水。”
    说着，李谦云率先端起其中一杯茶抿了一口。
    “谢谢……”
    为婉拒他人而使用客气的开头语是很常见的事，但没等林弈把后半句“不过我不渴”说出口，一只黑色的大手就从他的口袋里探出，将那杯茶水连同着瓷杯捏得粉碎。
    “愚蠢，他说没问题就没问题？你要喝出事来了是小，耽误带我离开这里是大。”
    甩干净手上的残留物，一道极其不满的沙哑声音从前者的口袋里响起。
    “……”
    林弈忽然感觉有些头疼，他试着和目光诧异的李谦云解释，
    “那个，我朋友不懂什么礼数，行事比较彪悍，总之对不起……”
    朋友？
    看着那只明显不似人类的漆黑手臂，李谦云颇有些意外地笑了笑：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林弈同学远比我想象得还要有趣，能和这样的‘人’做朋友，我突然开始好奇你来找我的目的了。”
    “我的目的很简单。”
    林弈从抽盒里抽出几张纸巾，将浸漫在茶几上，并顺着桌沿缓缓流下的茶水一点一点汲取进来，
    “就是想请你‘同意’下一次‘终止协议函’。”
    认真地听完对方的请求，李谦云脸上的笑容顿时淡去几分，原本的好奇也是转变为了失望：
    “就只是这样吗，我还以为林弈同学会带给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惊喜。”
    “只是这样……这么说你同意了？”
    “你应该知道我是不可能‘同意’的。”
    李谦云笑着摇头道。
    “为什么不可能，就算是死亡，也不能让你妥协吗。”
    林弈的语气中满是平静。
    “你的意思是可以杀死我？”
    然而对于前者的威胁，李谦云报以淡然一笑，
    “可我并不认为‘戏命师’的身份，进攻性会比杨阳同学的‘剑神’还强。”
    查验身份。
    这是“侦探”的天赋，也是林弈早在之前就推测出来的一种可能。
    因此在听到对方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他没有感到意外。
    “‘侦探’先生，请别忘了你现在能和其他人叫板的底气所在。”
    倒在桌上的茶水擦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那些瓷碴用柔和的方式不好处理，换作平时一个弄不好还会扎到手，于是林弈便没有了要继续清理的想法，
    “既然你可以借助外力，又凭什么认为单单靠着‘秩序’，就能够高枕无忧到结束。”
    “无论疾病还是残缺，从‘游戏’开始，系统宣布把他们的身体恢复成正常人这一点就能看出，求生的‘起点’是相对公平的，‘特权’也不会只属于某个人。”
    “要说的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交涉破裂，动手吧式守阁下。”
    话音落下，上一秒还算明净的天色仿佛是被抹去了色彩一般，毫无预兆地变得晦暗下来。
    随即，诡异的景象自不大的空间内接连产生——
    几支白蜡烛不知从何时起出现在了茶几上，兀自燃烧着如同胆汁色的碧绿火焰。
    一根粗砺的吊绳自天花板上悄然悬下，无风晃动，隐约能听见女人由远及近的哭声。
    “咯咯咯……”
    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洋娃娃从房间里走出，它们嬉笑着转动脑袋，将嘴咧成一个扭曲的弧度，露出里面鲜红的牙齿。
    一瞬间，数道恐怖阴寒的气息自房屋的各个方向升腾而起，同时锁定了客厅中央的李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