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突如其来的相亲

    八月十四这天下午，李元和照旧来了。每到过节，李元和总会提前一天来和小蕊过节，然后再回家和父母一起过。
    小蕊正在和小缀一起理绣线，他把京城里最有名的许记月饼交给小缀：“我知道蕊儿不爱吃，你们吃吧。”然后就来问小蕊这几日可还好。
    小蕊笑说：“我就知道你今日要来，偏小缀说师父回来了，你就不一定来了。”
    “那是，这世上，谁能像你一般了解我。”
    小缀给元和上了茶，元和在旁边歪坐着，看着小蕊手上的活：“你这是在做什么？”
    “我给师父做个香囊，我看他身上那个，有些旧了。”
    “你看看你师父成天给我抱怨说你不理会他，我就说我教出来的孩子怎能那么不知规矩。”说着，又笑道：“我看你本是该叫我一声师父的，高伦教了你什么？总共就没有呆多少日子。”
    “你要是喜欢，我就叫你一声老师，也是可以的。”
    “别别别，我不想长你一辈。叫什么的，以后咱们从长计议，你现在还是叫我元和哥哥吧，我喜欢听。只要听你叫上一声，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元和坐下来看了会，又道：“你不是总是避着你师父，怎么这下子又做上香囊了。”
    “他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走，又何必走得太近。这样，他走时，我不至于又重新孤寂，就当他从未回来。”
    元和替她拿过一根线头：“我时常陪着你，你还怕孤寂吗？”
    “不怕，只怕吵得慌。”
    “你先忙着，我去找高伦。”
    “韩资禹在里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把门又关了。”
    “他来做什么？”
    “你问我？平日你们不是挺要好的。他又不和我说话。”
    “谁和他要好！他在那，我偏就不去了。”
    “我是有好些年没见到他了。师父回来这么久，这也是第一次来。不过我记得以前，你们称兄道弟的，也不知怎么就赌气了。既然这样，那就陪我说会话再去吧。”
    小蕊想想，又笑道：“难不成你们抢月饼的时候翻脸了？”
    两人欢声笑语传到了高伦耳中。高伦将元和叫了过去。韩资禹没再呆多久，就先行告辞了。
    元和问：“他和你说些什么？”
    “不过是当面问候一下。”
    “装得一副君子样，不过是捧高踩低的。”
    “人人都有其身份、志向。你能如此洒脱，多得益于你父亲位高权重，给你足够的庇护。他兄长今年告老还乡去，在京中的关系就做不得数了。他心气高，现在混得个五品闲职，是不能满意的。高府如今江河日下，当今圣上据说身体也不怎么好了，他自然是要替自己仔细盘算。”
    “道不同，不与为谋。不说他了。我看小蕊最近对你不错。”
    “她似乎还有些……惧怕我，或是不喜我扰了她这么些年的清净。”
    元和笑笑。拿起笔，取过一张纸，写了句：“若向别时圆，不如守残缺。”
    “这是小蕊去年中秋在我的画上题的句子，她的心里害怕月圆，就因为月圆了马上就会缺，所以，不如一直缺着，让人安心。如今你回来了，她心里的月亮圆了，所以，害怕了。”
    说着，又叹了一声，幽幽说道：“说实话，这么多年，我总觉得，我没有走近她的心里。或许是因为，她和我说过的，她认为身边的一切都是水花镜月，没有任何是属于她自己的。她不敢深爱这个园子，不敢多听着屋檐下水滴的声音，不肯亲手栽下我给她的月颜花苗，也不肯和我深交心意，就怕有一天失去。她尝过这种失去的滋味，所以，从此畏惧。”
    “在她尚小的时候，我就同她说过，这个园子是我赠给她的。我给不了她其他更多的，只有这个园子是给她的一片天地。”
    “可我认为，在她心里，若没有你，她什么都不是，什么都没有。”
    修云听说高伦回高府了，还没来得急和长风一起来见他，他就已经回和园了。于是也赶在团圆节之前，亲来了一趟和园，还带着她的亲弟弟。她不是高家的家生子。父母在外头也有几分薄田，弟弟也念了些书，虽还未能考取功名，但人长得周正，勤勉踏实、很有些头脑。年下已经十八了。修云爱的紧，家里给弟弟找了几个女孩，因为修云看不上，都给否了。
    对弟弟的婚事，修云日思夜想，脑子里去不掉的都是小蕊。小蕊是她一手带大的。那样的样貌、品性，嫁到她家，那是她弟弟前世修来的福气。自己家里虽不是大户，但这几年已经算不得穷苦了，父母皆是老实人，自己又是小蕊如母如姐的存在，自然是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的。即便小蕊不会做家务，也无妨，她可以帮衬。加上她自认为自己最疼的两个人，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小蕊。这两人要是在一块，那是亲上加亲，人生圆满。于是，那日，她带着亲弟弟薛保一起来了。先去看的小蕊。
    见是修云进来，自然非常高兴，赶紧起来让座。小缀上来奉茶。
    修云仔细看了小缀。然后又问小蕊最近如何。小蕊一一答了。又问修云如何。现在修云已经不在府里做事了，留得长风在府里。她专心照顾自己的家庭。小蕊觉得甚好“如今你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这就很好。会一天比一天好。”
    修云又道：“本来是想先见见大公子的。听说李公子在，就先来你这里了。”
    小蕊说：“恩，方才从这里走。姐姐先在我这里安心等着。”
    修云又道：“哎呦，我把他给忘了。”说着，就出门拉进一个人来：“这是我家弟弟薛保。小的时候，我曾把他带到悬庐观里。你们还玩了一下午，还记得吗？”
    小蕊没想到忽然就来了个外男在她房里，有点尴尬：“时日太久了，记不太清了。好似你是曾带过弟弟到山上。”
    “是了，是了。他比你长一岁，记得牢牢的。时常说，知道在山上有个神仙似的妹妹。如今你们都长大成人了。”
    薛保也显得拘束，低着头。修云让他坐在对面。薛保偷偷抬头瞟了小蕊一眼，赶紧又低下头去，脸涨得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