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八千多块

    “不错，是个有成算的。”王医生目光在腰袋上打量片刻，赞许地看了刘秋莲一眼。
    刘秋莲低下头，脸颊微红。
    这种样式是她前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那时还觉得土气可笑，没想到重生后会派上用场。
    自从重生以来，她做任何事都格外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前功尽弃。
    “秋莲真是个好孩子。”
    林父满脸欣慰，目光在刘秋莲身上停留片刻，“要不是她，咱们都不知道牛肚子里有这宝贝。”
    一旁的林守富虽然没说话，但眼神里也带着几分赞许。
    这个弟妹，确实比他想象中要能干得多。
    “老林，还是数一下吧。”王医生指着钞票说，“这可不是小数目。”
    “不用不用，我信得过王医生。”林父连连摆手，那朴实的模样让王医生忍不住笑了。
    刘秋莲和林守平开始往腰袋里装钱，动作很快但很仔细，生怕漏掉一张。
    零钱则给林父放进了包里。医馆里安静得能听见钞票摩擦的沙沙声。
    “老汉，还是我来拴吧。”
    刘秋莲接过沉甸甸的腰袋，压低声音道，“女人身上带钱，反而不容易引人注意。”
    她说这话时目光扫向门外，仿佛在提防着什么。这个年代，大笔现金在身可不是件安全的事。
    林父想了想也觉有理，连忙点头。王医生拉开床帘，让刘秋莲进去系腰带。
    她小心翼翼地将钱袋贴身绑好，又反复整理衣服，直到确保完全看不出异样才走出来。
    “王医生，还请您保密。”
    临走前，刘秋莲认真地看着王医生。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
    “放心。”王医生爽快地答应，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
    出了医馆，刘秋莲走在最前面，背着挎包，面色平静。
    她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表现得自然。
    身后，林父和两个儿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街上人来人往，有挑着担子的，有骑着自行车的，还有推着小车卖冰棍的。
    热闹的市声反而让刘秋莲更加紧张，总觉得每个与他们擦肩而过的人都在打量他们。
    路过供销社，她掏出两块钱：
    “我去买点草纸。”这是她早就想好的，买点日常用品可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你们在这等着，我去。”林守平抢过钱就往里冲，那股子毛躁劲儿让刘秋莲皱了皱眉。
    “分开包，别混在一起。”刘秋莲不放心地叮嘱，生怕他们露出马脚。
    等林守平和林守富买完东西出来，四人继续往回赶。
    出了县城，踏上土路，刘秋莲的腿都快要断了。
    腰间的钱袋像千斤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但她硬是一声不吭地坚持着。
    她深知，腰间的钱袋里装的不仅是钱，还是一家人的希望。
    这一世，她一定要让林家过上好日子，再也不用看人脸色过活。
    路边的野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远处的山峦笼罩在淡淡的雾气中。
    到了龙虎山下，实在走不动了，大家才找地方歇脚。
    刘秋莲看见路边的桑树上结满了果子，便摘了一些。酸甜的桑葚滑入喉咙，顿时解了渴。
    她又给林守平摘了一把，看着他吃得满嘴紫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脸上，那一刻的他看起来格外年轻，哪有上辈子半点病态的样子。
    “你看什么呢？”林守平察觉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擦了擦嘴。
    “看你像个孩子似的。”刘秋莲笑着说，心里却泛起一丝酸涩。
    林守富在一旁默默啃着桑葚，看着五弟和弟妹的互动，心里也暖暖的。
    另一处。
    晌午的太阳火辣辣地烤着大地，蝉鸣声此起彼伏。
    林建国蹲在院门口的石阶上，一遍遍往村口张望。
    小手撑着下巴，嘴巴嘟得老高，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爷和老汉怎么还不回来呀......”他小声嘟囔着，汗珠顺着圆乎乎的脸颊滑落。
    身后的老宅里，不时传来妇人们忙碌的声响。
    灶房飘出阵阵饭菜香，钻进林建国的鼻子里，让他更加焦躁不安。
    “明明，进来吃饭了！”林母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不要！我要等老汉！”小家伙倔强地喊道。
    林母无奈地摇摇头，正要再劝，忽然听到村口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建国猛地站起来，眼睛一亮：“老汉回来啦！”
    远处，林守富等人缓缓走来。四人虽然面带疲惫，但眼中都闪烁着掩饰不住的喜悦。
    “老汉！”林建国一溜烟冲了过去，一头扎进林守富的怀里，仰着小脸问道：
    “老汉，你们去县城，给我买糖果了吗？”
    林守富慈爱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当然买了，在你爷那儿呢，回家就给你。”
    “太好啦！”
    林建国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地往家里跑，一边跑一边喊：“奶，老汉他们回来啦！”
    林母抱着林小芳迎了出来，脸上绽放出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
    “终于回来了，这一路辛苦了吧？”
    “不辛苦，不辛苦。”刘秋莲回道。
    随后一行人跟进了院子，注意到林母走路时微微有些跛脚，心疼地说道：
    “妈，您坐下歇会儿，我去倒水。”
    刚在堂屋坐定，就听见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老三林守义老二林守国两对夫妻匆匆赶了回来，肩上还挑着割好的青草。
    “大哥，老汉。”
    林守义放下草担，擦了擦额头的汗，笑嘻嘻地说，“远远看到你们回来，我们也赶紧回来了。”
    刘秋莲注意到他们眼中掩饰不住的期待。自从发现那头老黄牛吐出的牛黄后，大家就盼着这一天。
    堂屋里，林父将买来的糖果分给几个孩子。
    林建国抱着一把糖果，笑得见牙不见眼，拉着表弟表妹们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待孩子们都出去后，刘秋莲解下腰袋。
    棉布已经被汗水浸透，她的手微微发抖。
    “八千块。”她将钱袋轻轻放在八仙桌上。
    “嘶——”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几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一捆捆崭新的大团结，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么多钱......”林母颤抖着手抹去眼角的泪水，“咱们林家，何时见过这么多钱......”
    刘秋莲看着老两口激动的样子，她心里一阵酸涩。
    “运气是好，但也得当心。”
    林父收起笑容，神色凝重地说，“今早在县城遇到沈长财那个大嘴巴，这消息怕是瞒不了多久。”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下来。刘秋莲心里一紧，这才是最令人头疼的问题。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八千块可是笔巨款。一旦消息传开，肯定会有人找上门来借钱。
    乡里乡亲的，借钱不借钱都是个难题。
    借了吧，能不能要回来是个问题；不借吧，又怕得罪人。这可比在县城卖牛黄还要难。
    “老汉，要不......”林守义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