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晚上别赶我

    忙活了两个多小时，他们终于将这片山芹香收获完毕。
    刘秋莲蹲在地上，仔细地去除多余的茎叶，将根部的泥土抖落干净，然后分批装进背篼。
    “少说也有五六十斤。”林守平掂了掂分量，笑得见牙不见眼。
    两人找了个背阴的地方坐下休息，刘秋莲从包袱里取出准备好的红薯和洋芋，还有一小包咸菜。
    虽然简单，但经过一上午的劳作，这样的午饭也格外可口。
    “我去方便一下。”用完午饭，刘秋莲站起身来说道。
    林守平指着旁边的灌木丛，一脸无所谓：“去那边得了，走那么远干啥。”
    “你这人——”刘秋莲嗔怪地用手中的竹竿敲了他一下，脸上飞过一抹红晕。
    她沿着山路往下走，来到一处僻静的山脚。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她的目光被不远处一片郁郁葱葱的藤蔓吸引，心跳陡然加快。
    “守平！”
    她兴奋地转身朝身后喊道，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喜悦，“快来看我找到什么了！”
    林守平听到媳妇的呼唤，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踩着松软的落叶小跑过来。
    山风掠过他略显单薄的衣衫，带来一丝凉意。
    “你瞧瞧这个。”刘秋莲指着眼前那片藤蔓，眼里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她轻轻抚摸着粗壮的茎干，“龙须藤，这茎干都有拇指那么粗了，下面的地龙根肯定不小。”
    林守平凑近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叠叠钞票在眼前飘荡。
    “这东西能值多少钱？该不会和牛黄一样值钱吧？”
    刘秋莲闻言，脸上的笑意顿时凝固。她侧头看向丈夫，语气不自觉带上几分责备：
    “你是不是又在想那牛黄的事？别总想着一夜暴富，这又不是传说中的仙草灵芝。”
    她叹了口气，“就连最好的灵芝，拿到县城也就卖个几十块钱一斤。”
    林守平的肩膀顿时垮了下来，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来，声音也跟着低沉：
    “这么说，首乌也不值几个钱？”
    “你这人啊。”
    刘秋莲有些无奈地摇头，目光掠过丈夫失落的脸庞，语气放缓了些，“三十块都嫌少？去年你大嫂她们卖菌子才攒了三十多块，你倒好，整天游手好闲，一分钱都没挣到。”
    林守平讪讪地挠着头，目光游移不定：“那今年我一定跟你一起去捡菌子。”
    刘秋莲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少贫嘴，快去拿镰刀来割龙须藤。”
    “遵命，老婆大人！”
    林守平嬉皮笑脸地应道，转身往山下跑去，枯枝败叶在他脚下发出沙沙的响声。
    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拿着镰刀跑了回来。
    两人合力割下藤蔓，小心翼翼地放进背篼，然后开始挖掘下面的地龙根。
    刘秋莲蹲在地上，握着锄头的手有些微微发颤。
    她屏住呼吸，一点一点地挖着，生怕伤到块根。
    林守平也难得认真起来，蹲在一旁帮忙清理泥土。
    当红褐色的圆形头部露出地面时，刘秋莲的心跳得更快了。
    她放下锄头，用手指轻轻拨开周围的泥土，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珍宝。
    足足半小时，一个巨大的地龙根才完整地出土。
    块根表面坑坑洼洼，带着不规则的纵沟，足有八九寸长。
    阳光照在它湿润的表面上，反射出一种独特的光泽。
    “守平！”
    刘秋莲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这块至少有三斤重！”她仔细端详着手中的地龙根，爱不释手地摸着那粗壮的根茎。
    林守平凑过来掂了掂，却撇着嘴说：
    “就这么点重量，能值几个钱？”说着，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远处，仿佛在想着什么。
    “傻瓜。”
    刘秋莲忍俊不禁，轻轻捶了他一下，“野生地龙根可不比种植的，这么大的至少得长几十年呢。小的是不值钱，但这种大的可值不少钱。”
    林守平眼睛一亮，像个孩子似的追问：“那得值多少？”
    “应该能卖个百十块吧。”刘秋莲仔细估算着说。
    “才这么点？”林守平又蔫了，眼神黯淡下来，“还是牛黄值钱......”
    “嘘！”刘秋莲赶紧捂住他的嘴，紧张地东张西望，“那事可别到处说。咱们村那虎大山什么德行你还不知道？让他知道了，准没好事。”
    提到虎大山，林守平也正经起来，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我知道了，以后不提了。”
    两人继续挖掘，很快又发现了第二块地龙根。
    虽然比第一块稍小，但也有两斤多重。
    刘秋莲小心地将它们擦干净，用湿草包裹好，免得风吹日晒。
    天色渐暗，远处的山峦开始笼罩在暮色中。
    微凉的山风吹过，带来泥土和草木的清香。刘秋莲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始收拾工具。
    “莲儿。”林守平忽然凑近她，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你说咱们是不是时来运转了？”
    刘秋莲被他痞里痞气的样子逗笑了，轻轻推开他：
    “大白天的别耍流氓。”山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起一阵轻微的晃动。
    “我亲近自己媳妇怎么就叫耍流氓了？”林守平不服气地说，伸手想搂她的腰。
    “快别贫了。”
    刘秋莲躲开他的手，脸上却带着笑意，“天不早了，赶紧收拾回家。明天还要去县城呢。”
    两人把工具和地龙根装进背篼，一人分了一半重量。
    两人向山顶走去，去取放在那儿的药材。
    林守平走在前面，不时回头看看媳妇，生怕她走得太累。
    就把捡来的一个竹竿递给了刘秋莲。
    刘秋莲接过林守平递来的竹竿，嘴角微微上扬：
    “多谢。”
    “自家媳妇儿跟我客气啥。”
    林守平搓着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意凑近，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以后别动不动给我黑脸，晚上也别赶我......”
    话音未落，竹竿毫不留情地敲在他身上。
    “啪！”清脆的响声惊飞了附近的麻雀。
    刘秋莲快步朝山上走去，脚步轻快地踩过泥泞的山路，只留下他在原地哀嚎。
    “刘秋莲！天老爷作证，你竟敢打你男人！”
    林守平捂着被敲的地方，夸张地大喊着，声音在山谷间回荡。
    “该打！”清脆的回应从前方传来，夹杂着几分笑意。
    “莲儿啊，你变了！”林守平踉跄着跟上，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地叹气，“以前多温柔的一个人，现在又凶又毒，还嫌弃自己男人......”
    他故作伤心地摇头晃脑，“这次就算了，下回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草药的清香，刘秋莲置若罔闻地继续前行。
    她轻车熟路地爬到山顶，从隐蔽的山洞里取出麻袋，将采来的芫荽和水芋分类装进背篼，动作娴熟而利落。
    等林守平气喘吁吁地爬上来，她已经将装满紫茸草的麻袋绑在背篼上，准备下山。
    汗水浸湿了她的衣衫，却丝毫不影响她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