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雅翠竹的处分

    钱婷婷走在回家的路上，心里五味杂陈。钱姐的遭遇让她感到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力感。在这个时代，多少女人像钱姐一样，被困在婚姻的牢笼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回到家里，厨房传来阵阵饭菜香。
    “姐，妈今天心情不错啊。”钱婷婷看着在厨房哼着小曲的沈红梅，有些诧异地说道。
    钱宁秋笑着凑近她，压低声音说道：“你没看公告栏？”
    钱婷婷眼睛一亮：“雅翠竹的处分下来了？”
    “可不是。”钱宁秋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快意，“让她去街道办扫厕所了。”
    钱婷婷听了这个消息，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这个结果，也算是给老钱家一个交代了。
    钱家的客厅里，一家人正围坐在桌前吃着晚饭。饭桌上，小弟老八正眉飞色舞地说着学校里发生的趣事，逗得一旁的老七咯咯直笑。钱宁秋和钱宁冬两兄妹虽然已经工作了，但此刻也都笑得像个孩子。
    “妈，您多吃点。”钱婷婷夹了块红烧肉放进沈红梅碗里。
    沈红梅刚要说话，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这份难得的宁静。
    “砰砰砰！”敲门声越来越重，仿佛要把门给砸开。
    老七和老八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赶紧往姐姐身边靠。钱婷婷轻轻搂住两个弟弟，安抚道：“没事，别怕。”
    钱宁冬皱着眉头走到门边：“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外头没人应声，只是继续用力砸门。砰砰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沈红梅的表情沉了下来，她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钱婷婷注意到母亲的神色变化。这是厂里的家属楼，平日里左邻右舍都是熟人，就算有歹人也不敢这么胆大包天。这般蛮横的架势，怕是来者不善。
    “开门！红梅，开门！”门外终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怒意。
    是钱向秀。
    钱婷婷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母亲。只见沈红梅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开门吧。”沈红梅淡淡地说。
    钱宁冬拉开门，门外站着钱向秀，他身后还有一个光头老人——正是前任厂长雅老头。钱婷婷眯了眯眼，这位在厂里可不是什么善茬，当年仗着一把手的权势，没少欺负工人。如今大半夜登门，想必是为了他那宝贝女儿雅翠竹的事。
    雅老头一进门就甩开钱向秀，指着沈红梅怒吼：“小沈，你到底对我家翠竹有什么意见？你非要往死里整她？”
    钱婷婷赶紧示意钱宁秋带着老七老八回房间。这种场面，孩子们不该看到。
    沈红梅冷笑一声：“雅老东西，你倒是来得快。你女儿犯了错，凭什么不该受罚？”
    “你！”雅老头气得脸色铁青，转头就给了钱向秀一记耳光，“都是你这个没用的东西，连自己老婆都护不住！”
    啪的一声脆响在狭小的客厅里格外刺耳。钱向秀默默承受着，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钱婷婷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这个可能是自己舅舅的男人，在雅老头面前卑微得不成样子。
    “爸，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钱向秀揉了揉发红的脸颊，语气依然平和，“我们先冷静下来谈。”
    “你给我闭嘴！”雅老头恶狠狠地瞪了钱向秀一眼，转向沈红梅，“说吧，要多少钱才肯放过翠竹？十万够不够？”
    “滚出去！”沈红梅抄起放在墙角的扫帚，“我沈红梅不稀罕你的臭钱！让你女儿好好扫她的厕所去！”
    钱向秀见势头不对，赶紧拉住雅老头：“爸，我们改天再来。”
    “你放手！”魏老头甩开钱向秀的手，指着沈红梅厉声道，“好，你等着！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最终，钱向秀和雅老头被轰了出去。
    没过多久，门又响了。这次是轻轻的叩门声，钱婷婷打开门，就看见门卫马叔站在门外，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钱婷婷心里明白，他是担心雅老头会找她们家麻烦才来的。马叔在厂里工作了二十多年，见惯了雅老头的手段。
    “马叔，您放心。”钱婷婷笑了笑，“我们没事。”
    送走马叔，钱婷婷回到客厅，看见母亲正坐在沙发上发呆。钱宁冬和钱宁秋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神色都有些凝重。
    “妈，您别担心。”钱婷婷在沈红梅身边坐下，“雅老头现在已经退休了，翻不起什么大浪。”
    沈红梅叹了口气：“我不是担心这个。只是......”她的目光透过窗户望向远处，仿佛在回忆什么。
    钱婷婷知道母亲在想什么。二十年前的往事如同一根刺，深深地扎在母亲心里。如今的这场风波，不过是往事重演罢了。
    “婷婷，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钱宁秋忍不住问道，“雅翠竹怎么就去扫厕所了？”
    钱婷婷看了眼母亲，见她没有阻止的意思，这才开口：“前几天，雅翠竹在厂里摔了一跤，把腿扭伤了。她说是因为地上有积水太滑，要厂里负责。可实际上......”
    “实际上她是在化妆室里看手机不小心摔的。”沈红梅接过话头：“我让人查了监控，她在工作时间玩手机，这是违反规定的。按规章制度，她这个月要去后勤部门帮忙。”
    “所以才让她去扫厕所？”钱宁冬皱眉道，“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沈红梅冷笑一声：“太重？你知道当年......”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住了。
    钱婷婷看着母亲泛红的眼圈，心里一阵酸楚。当年的事，她听奶奶提起过。那时候母亲刚进厂没多久，被雅翠竹诬陷偷东西，差点丢了工作。如果不是父亲挺身而出，恐怕母亲现在的人生就完全不一样了。
    第二天晚上，门卫马叔来敲门：“婷婷在家吗？”
    钱婷婷打开门，就看见门卫马叔站在门外，欲言又止的样子：“婷婷啊，我想请你帮忙买个小吊扇，这天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