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情势反转

    宁欢欢暗暗庆幸有两位经验丰富的镖师把关。她偷偷观察那几个“村妇”，发现她们的目光始终在楚岚身上打转，眼神中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苗子明和王守礼身上。两人对视一眼，似乎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我们去。”苗子明最后拍板，“大不了让镖师多带些人手。”
    王守礼也点头：“反正就在这附近，有什么不放心的。”
    宁欢欢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楚岚轻轻拉住。她回头看他，只见他微微摇头，示意不要多言。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扬起一阵尘土，几匹快马正朝这边疾驰而来。马上的人衣衫褴褛，手持兵器，显然不是什么善类。
    另外十几个蒙面大汉从路边的房屋中冲出来，手持刀剑，气势汹汹地朝马车队围了过来。
    那些刚才还笑容可掬的农家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房屋中源源不断涌出的匪徒。他们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芒。有人扑向前排马车，却被早有准备的镖师们用生石灰粉迎面撒中，捂着眼睛倒地哀嚎。
    更多的歹徒转而围攻后方马车。让宁欢欢意外的是，之前与苗子明争吵的两个镖师不退反进，挥刀断后。他们的身手矫健，刀法凌厉，为其他人争取逃命时间。
    “弃了最后一辆车，快走！”洪镖师一边格挡一边大喊，他的额头已经渗出汗珠。
    两个镖师在砍翻几个歹徒后，迅速跃上马车，扬鞭狂奔。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和脚步声，但很快就被甩开了。
    宁欢欢看着颠簸的马车渐渐远离那个恐怖的村庄，双腿发软地坐了下来。她的手还在微微发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才的场景。一个多时辰后，车队在一处开阔地停下。这里地势较高，视野开阔，适合休整。宁欢欢跟着楚岚去看苗王两家的情况。
    所有人脸色惨白，瑟瑟发抖。苗子明和王守礼更是说不出话来，显然被方才的遭遇吓得不轻。他们的衣服上沾满了泥水，有几处还有血迹。
    “小哥可有伤药？”韩镖师捂着血淋淋的手臂走来，他的脸色有些发白，但仍强撑着笑容。
    “夫人别怕，小伤而已。”见宁欢欢变色，他忙笑着安慰。那道伤口虽然不深，但血一直在往外渗。
    楚岚吩咐楚曦取药，又看向其他受伤的镖师：“止血药不多，只有这些。”他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明白明白，”韩镖师连忙道，“我们还能忍耐，等到了目的地再上药也不迟。”他说着就要推辞。
    “还是拿着先处理一下吧。”楚岚淡淡道，示意楚曦将药递过去。
    宁欢欢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她知道，他们带的普通止血药，只够韩镖师一人用的。这些镖师虽然平日里争强好胜，但在关键时刻却都显示出了难得的担当。
    天色渐暗，远处传来零星的狼嚎声。众人不敢久留，简单包扎后就继续赶路。宁欢欢坐在马车里，留楚晴在前面驾车，把楚岚拉到车厢里检查伤处。
    楚岚身上的伤势还未痊愈，宁欢欢不由得担心地看了他一眼。那道狰狞的伤口从肩膀一直延伸到后背，虽然已经结痂，但稍有不慎就可能裂开。
    去年那场恶战让他受伤不轻，连带着小玉麒麟家送来的药粉都舍不得用，生怕路上遇到意外时派不上用场。宁欢欢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心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让我来吧。”她轻声说道，从楚曦手中接过止血药和纱布。药粉的清香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
    不远处另一辆马车传来一阵哭喊声，一个小厮面色惨白，嘴唇颤抖着，声音断断续续：“我、我就是闻到了肉香，想着偷吃一块……谁知道打开锅盖，看到的竟是……”
    说到这里，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不住地发抖。他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仿佛还在回想着那可怕的场景。
    洪镖师一拳砸在桌子上，怒不可遏：“这帮畜生！我当时还以为那些女人只是想骗钱，没想到竟然……”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懊悔。
    宁欢欢听得心惊肉跳，手上包扎的动作都慢了几分。她能感觉到楚岚的身体微微绷紧，知道他也在强忍着怒火。
    “还有三个兄弟没能逃出来。”另一个受伤较轻的人低声说道，眼中含着泪水，“若不是两位镖师拼死相救，我们恐怕都……”
    话音未落，苗子明就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衣袍上还沾着泥土：“夫子！求您做主啊！我损失了两个小厮，外面停着一架华贵的轿子！只要楚岚能替我报仇，这些东西我都愿意给他！”
    王守礼也跟着抽泣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做作：“我的右手受伤了，秋闱在即，这可如何是好？”
    宁欢欢听得目瞪口呆，手上的纱布差点掉在地上。这两个人，真是把精致利己主义演绎到了极致。在这种时候，他们想的竟然还是自己的得失。
    她忍不住拉了拉楚岚的衣袖，低声道：“别理这些人。”
    楚岚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我没事，你别生气。”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宁欢欢心安了几分。
    陆老夫子转过身来，冷眼看着苗子明：“我辈研习圣人之道，不是为了遇事只顾自己。若是官府都管不了的事，同窗又岂能管束于你？”
    苗子明被这话说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却又不敢起身。
    “三日后我再启程，你们不必跟随。”陆老夫子说完，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萧瑟。
    王守礼还想说什么，被陆老夫子一个眼神瞪了回去：“你们明知乱世，却不听劝阻，贪图小利，害人害己，愚不可及！”
    众人看向这二人的目光，从同情变成了冷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尴尬。
    第二天一早，队伍就重新整装上路。宁欢欢心里暗暗庆幸，才第五天就能摆脱这两个累赘，真是再好不过。
    七辆马车缓缓驶入东阳郡城，城门高耸，守卫森严。宁欢欢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涌起一丝安全感。
    东阳郡的街道上人来人往，与梅阳那边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街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茶肆酒楼里觥筹交错，一派繁华景象。
    宁欢欢坐在马车里，透过车帘的缝隙望着外面的景象。街边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正怯生生地向路人讨要食物，却被人群推搡着避让到一旁。她不由得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眼底闪过一丝心疼。
    “这世道……”她轻叹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官道上。三三两两的流民拖家带口地向城里涌来，脸上带着对未知生活的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