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公

    萧北辰却大声为嫂嫂辩护："不，嫂嫂会的，嫂嫂很厉害，什么都会！"
    "她不会。"萧南星语含鄙夷，转向弟弟，眼中带着得意，"我给你缝，保证缝得精致。"
    处理完伤口，众人各自回房。沈清芙跟在萧远峰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萧南星见状，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她想，不会女红的女子，怕是要被哥哥嫌弃了。
    然而，她等了许久，也没听到翠竹居传来争吵声。
    第二日，村头小路上，一对叔嫂匆匆而行。
    沈清芙步履急促，眉间一抹忧色挥之不去。
    萧北辰背着沉甸甸的背篓，时不时偷瞄嫂嫂的神色。
    "嫂嫂，咱们不去镇上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沈清芙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弟弟。"先回家。"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两人加快脚步，朝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家门时，沈清芙让萧北辰将背篓放进屋里，自己则径直往田边走去。
    正在院中抄书的萧远峰抬眼瞥见弟弟回来，眉头微皱。"站住。"他沉声喊道。
    萧北辰停下脚步，乖巧地应道："哥。"
    "怎地回来，她人呢？"萧远峰放下笔，目光如炬。
    "嫂嫂去田里了。"萧北辰老实答道，眼神闪烁。
    "出了何事？"萧远峰站起身，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萧北辰支支吾吾道：
    "村里有人说，谁家的田被毁了，我没听清。嫂嫂喊我回来，我就回来了。"
    萧远峰心中一凛，直觉告诉他家里的田出事了。他合上书本，大步流星地走出院子。
    "哥，你去哪？"萧北辰在身后喊道。
    "你老实在家。"萧远峰头也不回地丢下一句，疾步往田边走去。
    田野间，沈清芙的身影显得有些单薄。
    萧远峰加快脚步追上她，经过她身旁时，默默伸出袖摆。沈清芙一怔，随即抓住攥紧。
    "我听人说咱们家的几块地被人毁了。"萧远峰低沉的声音传来。
    沈清芙抬眼看向他，只见他冷峻的侧颜，下颌线条紧绷，显然也为田地之事而来。
    不多时，两人来到自家田地前，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
    六亩田有三亩庄稼全被拦腰割断，大白菜与萝卜有一半被踩得稀烂。
    沈清芙蹲下身查看叶子上的痕迹，惊呼道："镰刀！"
    她捡起半片叶子给萧远峰看，
    "昨夜北辰捡到了镰刀，庄稼正是镰刀割的，锯齿都在上头。"
    萧远峰垂眸瞧了一眼，冷冷吐出两字："秦家。"
    地上的庄稼，一家一半。秦家割掉一半，目的昭然若揭。
    萧远峰转身就走，步伐坚定。沈清芙在田埂上走得踉跄，急忙追上。
    萧远峰驻足等她，眉头微蹙，再度将袖摆递给她。
    回到家中，萧远峰质问萧北辰："你昨夜去了何地？"
    萧北辰支支吾吾，不敢直视哥哥的眼睛。
    沈清芙柔声问道："是不是去田里了，镰刀就是在那捡的？"
    萧北辰点点头，捏着受伤的手臂，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去秦家。"萧远峰冷冷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三人出了院门，萧北辰带上捡来的镰刀。路上，萧北辰放缓步子，走到沈清芙身侧。
    沈清芙察觉到他欲言又止的模样，轻声道："北辰，有什么就说吧。"
    萧北辰低着头，声音很小："我若说了，嫂嫂会说我笨。"
    "不会的。"沈清芙轻轻摇头。
    萧北辰犹豫片刻，终于开口：
    "我怕今后独自去摘菜不认得路，昨夜去田间记路，然后看到有人……"
    他一股脑将昨夜所见所闻全讲了，语气中带着委屈和愤怒。"秦家人割菜，割我。"
    沈清芙听罢，心疼地看着萧北辰，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萧远峰一言不发，面容瞬间沉下，步履更是加快不少。
    三人来到秦家，院门紧闭。萧远峰抬脚一踹，篱笆门应声而倒，扬起一地的灰尘。
    秦盛昌嗫喏着嘴唇，色厉内荏地吼道："萧家小子，你想作甚？"
    萧远峰冷着脸，一把撸起萧北辰袖子，喝问："是谁伤的？"
    屋内的秦巧玉见状，往门后躲藏。
    萧氏跳将出来，破口大骂：
    "你别血口喷人！傻子自个伤了，可不能诬赖我们。"
    她骂骂咧咧地往院门口走，转身往里正家跑去。
    不多时，里正赶到，正看到秦大玉与秦盛昌父子拿着扁担准备动手。
    "做什么？"里正大喊，"都乡里乡亲的，怎么又有事了？"
    沈清芙上前一步，沉声道："想必里正兄长已经听说，我家田里的庄稼有一半被毁。"
    里正皱眉，这事早上就传遍了村子。
    萧氏插嘴道：
    "里正大哥，我请你来是希望你做主的，他们诬陷我家伤人。"
    里正眉头拧紧："可有证据？"
    沈清芙捏起镰刀柄，语气坚定：
    "昨夜秦家人割毁庄稼，我弟亲眼所见，想要阻拦，被秦家人割伤手臂。我弟就是人证，这把镰刀就是物证。"
    "镰刀谁家没有？"秦盛昌妻子卓氏自然认得自家镰刀，但仍狡辩道，"就这个傻子也能作证？"
    沈清芙不接她的话，顾自对里正道："幸好我弟机灵，只伤到了手臂。"
    里正走到萧北辰身侧："伤口我能看么？"
    萧北辰扒开包扎的布条，呈现在眼前的伤口确实是镰刀所伤。
    沈清芙又道：
    "秦家霸占田地十五年，如今要还了，心有不甘。昨夜割毁一半庄稼，被人发现，心生歹意，这就是谋财害命！"
    一下子上升到谋财害命，秦家人心生惧意。
    就这时，萧北辰直冲到屋门口，一把揪住秦巧玉的衣领子："就是她割的我。"
    "我不是故意的，是你照我的脸。"秦巧玉吓得面如土色，怕因此下牢。
    秦家人顿时心虚，昨夜是听到衣裳割裂的声音，他们家阿玉真的伤人了。
    萧远峰清冷道："如此说来，你们承认昨夜割了庄稼。"
    "是我们干的，割的就是你们家那一半。"秦大玉道。
    昨日刚商议好，夜里一半庄稼就被割了，怎么想都是他们秦家人所为。
    再加萧家傻子看到，他们抵赖不了。
    萧氏笑了："实话告诉你们，我家种下的庄稼，偏不给你们。"
    萧远峰不疾不徐道："字据所写，收割后，秦家再不能种我家的田。现如今，你家已经收割。余下的庄稼归我家所有，空出来的地，也算还了我家。"
    秦家人惊愕不已："什么？"
    萧远峰的话音刚落，秦家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们本想毁了庄稼让萧家吃亏，却不料反倒成全了对方。
    这一刻，萧氏卓氏怒火中烧，抓起扫帚就要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