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外祖母

    兰轩内，檀香袅袅。萧语柔坐在岑陌对面，心中忐忑不安。她低垂着眼帘，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
    "你似乎……很害怕？"岑陌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温和。
    萧语柔抬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眸。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岑陌轻轻叹了口气："不必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萧语柔心头一暖，眼眶微微湿润。
    "谢谢殿下。"她轻声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岑陌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拂面，驱散了萧语柔心中的寒意。
    "你与穆家……关系似乎不太融洽？"岑陌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
    萧语柔沉默片刻，轻轻摇头："殿下明鉴，只是些家庭琐事罢了。"
    岑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有继续追问。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快些，老夫人忽然从庙里回来了，赶紧通知夫人去！"
    萧语柔脸色骤变，身子微微颤抖。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岑陌注意到她的异常，眉头微皱："怎么了？"
    萧语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没什么，只是……"她顿了顿，"我该回去了。"
    岑陌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轻点头："若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可以来找我。"
    萧语柔起身告辞，走出兰轩时，她回头看了一眼。岑陌仍然坐在那里，目光深邃。
    萧语柔转身离去，心底有一丝不舍。
    寒风凛冽，侯府大门前一片肃杀。马蹄声急促，一辆华贵马车缓缓停下。
    萧语柔站在门廊下，望着那辆熟悉的马车，思绪万千。前世种种委屈与怨恨涌上心头，又被她强行压下。
    车帘掀开，露出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她眉眼间带着几分倦色，却依旧威严十足。萧语柔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张慈祥又严肃的面容。
    穆氏闻讯匆匆赶来，脸上堆满假笑："母亲怎么突然回府了？可是庙里住得不习惯？"
    老夫人淡淡扫了她一眼，并不答话。穆氏讪讪收回伸出的手，眼底闪过一丝愠怒。
    "柔儿呢？"老夫人开口问道，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
    穆氏淡定地开口："想必是在兰轩与秋煜说话。"
    老夫人眉头一皱，脚步不由加快。穆氏暗叫不好，连忙跟上解释："秋煜是来给语柔看病的。"
    话音未落，萧语柔已从阴影处走出。
    "外祖母！"她轻声唤道。
    老夫人步伐一顿，眼中泛起欣喜之色。
    "柔儿？"她声音微颤。
    萧语柔强忍泪意，恭敬行礼："语柔给外祖母请安。"
    话音刚落，便被一个温暖怀抱紧紧拥住。
    "苦命的孩子，可让外祖母好生挂念。"老夫人低声呢喃，声音中满是心疼。
    萧语柔再也忍不住，泪水无声滑落。她将脸埋在外祖母肩头，贪婪地呼吸着那熟悉的药香。前世种种委屈与怨恨，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穆氏在一旁看得眼热，面上却不动声色。
    "母亲，这风大，咱们还是进府再说吧。"她上前一步，试图分开祖孙二人。
    老夫人松开萧语柔，却仍紧握着她的手。
    "柔儿，随我进府。"她淡淡道，完全无视了穆氏的存在。
    萧语柔乖巧地点头，与外祖母并肩而行。穆氏咬牙跟在后面，目光阴冷。
    进入内院，老夫人屏退左右，只留下萧语柔。
    "柔儿，这段日子在府中可还习惯？"她语气和蔼地问。
    萧语柔低头不语，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她该如何开口？该说些什么？前世的记忆与今生的经历交织在一起，让她一时难以分辨。
    老夫人叹了口气，轻抚她的发髻："有什么委屈，尽管告诉外祖母。"
    萧语柔抬头，眼中泛起泪光："外祖母，我……"她欲言又止，内心挣扎不已。
    "老夫人，小姐，茶点备好了。"婢女的声音响起。
    老夫人蹙眉，显然对这个打扰感到不悦。
    萧语柔却暗自松了口气，她还没准备好说出那些隐藏在心底的话语。
    "端进来吧。"老夫人淡淡道。
    婢女端着茶点进来，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萧语柔注意到，这套茶具是穆氏最喜欢的那套。她心中冷笑，看来舅母是想借此讨好外祖母。
    "柔儿，尝尝这点心。"老夫人温和地说，"是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萧语柔接过点心，心中一暖。她记得前世外祖母也经常为她准备这种点心。可惜后来……
    她猛地摇头，将那些不堪的记忆驱散。
    "外祖母，您不是在庙里静养吗？怎么突然回来了？"萧语柔轻声问道，试图转移话题。
    "听说你来京路上受了委屈，外祖母放心不下。"她叹息道，"这侯府中，怕是也不太平。"
    萧语柔心中一紧，连忙道："都是些小事，舅母已经处置过了。"
    她不愿在此时与穆氏正面冲突，那只会让情况变得更糟。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
    "柔儿，你要记住，这侯府是你外祖父留下的。你在这里，就该昂首挺胸，不必畏惧任何人。"
    萧语柔低下头，心中五味杂陈。她何尝不想理直气壮地生活？可前世的教训告诉她，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外祖母教训得是。"她轻声应道，"语柔定会谨记在心。"
    老夫人满意地点头，又叮嘱了几句。萧语柔一一应下，心中却已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一日，萧语柔缓步走在回廊上，夜色渐深，府中灯火摇曳。她的思绪飘向方才在兰轩里看到的景象。岑陌那双通常冷漠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竟让人觉出几分难得的脆弱来。
    她摇了摇头，暗自嘲笑这荒谬的念头。三皇子可是朝中赫赫有名的煞神，怎会有脆弱之时？
    转角处传来的窃窃私语打断了她的思绪。
    "……四小姐……国舅府送的……"零星词句飘入耳中。萧语柔蹙眉，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前世桂雨霜被穆氏陷害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萧语柔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加快脚步，向自己的院落走去。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一丝凉意。她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医案，这是扳倒穆氏的关键。
    回到房中，萧语柔仔细研读起医案上的内容。字里行间透露出的蛛丝马迹，让她越发确信外祖母的病情有蹊跷。
    次日清晨，萧语柔刚踏出院门，便看到穆秋煜迎面走来。他面带微笑，眼中却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不耐烦。
    "语柔，我来为你诊脉。"穆秋煜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刻意的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