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她该怎么选？

    沈高星机关算尽却忘了被隔离提审的王长治，这人才在审讯室坐下就把事情交待得清清楚楚。
    公安听说有人花十万买茶厂配方，意识到这事的严重性立马上报。领导也被惊出一身冷汗，茶厂可关系到整个定县甚至是江州未来十年的发展。真要因为配方泄漏，不但会影响后续的合作，就是按约定要赔给外商的钱都是天文数字。
    “领导你放心，沈同志并没有把茶厂的配方放在家里。这些人不识字，偷的只是计划书。就连配方也只是罐头厂的新品，所以……”
    这怎么能放心，既然有人花重金买就是已经盯上了茶厂。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这些人胆大包天不给点颜色瞧瞧只怕以后都不得安宁。
    领导的指示是严肃处理，杀一儆百。可对方没偷到茶厂的配方，唯一有价值的钱和卤味配方又是一团乱账，中间还夹杂着理不清楚的亲缘关系，要想把这几个人怎么样还真不容易。
    不过你有云中计，我有过桥梯。不能让人坐牢，寻些名头去学习班也不是不可以。
    沈高星眼见着自己计划落空要被铐走，知道自己计划败露只以为要被送去坐牢。这下子是真的怕了，撞开公安就扑向哽咽抽泣的沈周氏。
    “阿妈，阿妈，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们两夫妻真被送进牢里，咱家子豪可怎么办？”
    女儿现在因为这件事和自己彻底离了心，沈周氏哪敢再应继子的哭求。她捂住眼睛，哭得更大声。
    沈照听着心烦，见这事公安有了定论也不肯再多待。道了声辛苦，人就要往外面走。
    沈高星知道这事症结在茶厂配方，而这东西就是沈周氏都做不了主。自己的生死全握在沈照手上，真要让人就这么轻易走了，那这罪还如何开脱得掉？
    他不想坐牢，学习班就已经很吓人了。真进了监狱，他还有命在？
    沈高星怕极了，知道只有沈周氏才能救他。
    “阿妈，你就帮我求求阿照吧。就算不为我，也为了子豪啊？他还那么小，爹妈都进了牢里这不是逼他去死吗？”
    承袭沈家香火的大孙子是沈周氏最大的软肋，什么事只要牵扯上沈子豪老太太就会没了章法。可今天她却有些不一样，女儿的态度像记重锤，砸得她心痛如绞早就没了心力关心自己以外的人。
    沈周氏行事摇摆，却并不是傻，甚至活到这种岁数也有些独特的生存智慧。她早就知道继子这一家养不亲，更知道因为前两次的事兄妹间也结下了死仇。有退路的时候她能和稀泥，这样既有女儿在身边又不至于断了沈家的香火。可现在母女离心，亲生女儿说出种不认父母的狠话。甚至连选择的机会都不肯给她，这是打定主意要把亲妈甩脱。沈周氏如何不慌？
    她现在心里一团乱麻，可也知道女儿才是自己的主心骨。要不是女儿带她来县城生活，又手把手地教会她做卤菜生意，现在她也是只能在地里刨食的农村老妇。虽然饿不死可哪有如今这般的底气。真叫她说胡满娘只是偷了她的钱要不追究求个家庭和睦也不是不行，别说钱都追回来她也没什么损失，就算是有损失她也能赚回来。可怎么话赶话的女儿就打定主意不认她了呢？真要有人出族分户口，那怎么都不该是她的亲生女儿才对。
    沈周氏乱七八糟瞎想一通，可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看女儿急步要走，哪还顾得上跪在地上哭求的继子。三步作两步，就要追上去。
    母女两个都是骑自行车来的，老太太生意做得不错也凑钱托关系买一辆。这一路，沈照全不搭理只想着以后该怎么办？
    母女两个到了小院门口，沈照突然回头看向阿妈，“你要是还想在县里做生意，要不我给你就近找个院子？”
    “啊？”沈周氏半天才反应过来，指着女儿脸上全是不可置信：“你这是打算把我赶出去？”
    这个指控听得沈照直皱眉，她也不想做得这么难看。可是沈周氏实在是拎不清，而沈高星又是一个不定时炸弹，虽然没能力把她怎么样，可总被溅身泥让人多少有些恶心。这次确实是没得手，可只要有沈周氏这个糊涂人在就不怕引不来这伙恶贼。她不想再吵，只当亲妈不舍得这个院子，“你要做卤菜生意，这种带院子的房子不好找。反正这小院也便宜，你不肯搬就再匀我十天半个月等找到了房子我就和缘缘搬出去住。”
    她是打定主意不肯再掺合爹妈留下的这摊烂事，亲妈舍不得香火不愿与继子割席，她也只能尽量保存自己。
    沈周氏听到女儿越说越来劲，也委屈上了。眼泪就像不要钱似的直接往下掉：“阿照，你这是不要阿妈了？”
    沈照只觉得奇了怪了：“你不是常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再得用都还得靠儿子。你也是有儿子的人，还扯着我这盆泼出去的水不放干什么？”
    沈周氏被她说得面无人色，心里七上八下更是没了着落，看着女儿决绝的神色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照决心要和亲妈分开过，第二天就托人看起了房子。她现在手头宽松，要有合适的直接买下来也行。
    罐头厂要换产品，合伙人肯定是要通知的。陈江海过来小院听清了事情的始末，直皱眉头：“你这设备都已经开始做改造了，得换个什么品种来做才合适？”又想起沈照那个阴魂不散的继兄，他也是恼火得不行，“公安那边需要我打招呼吗？这事也不是不能操作。”
    沈照抬头看了一眼坐在旁边装鹌鹑的亲妈，摆摆手：“算了，惹不起咱躲得起。谁让人家手里握着尚方宝剑呢，我都要出族要和沈家人没关系了。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再犯事，总不能再定一个家庭纠纷吧？”
    陈江海自诩自己放荡不羁爱自由，可他现在发现比起沈照这种狠起来连姓氏都能舍弃的人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哪里知道沈照活了两辈子，几十年以后所谓的宗族、乡党早在社会主义的铁拳下锤得连渣都不剩。她是为了摆脱沈高星才放话脱离沈家，又不是真的不认爹妈。沈高星要是她亲哥可能她拿他真的什么办法都没有，可父母过继进来的继子和她这个出嫁女有什么关系。
    女儿心里有气，沈周氏的心里也是憋得慌。这种境况对她来说太难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边是老头子心心念念的香火，一边又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亲闺女。这让她该到底怎么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