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愁思

    “现在行了吧，胳膊都酸了。”颜潇儿小声怨道。
    “还没走远。”
    什么，难道虞常青不离开这座宅子，他们就得在这一直躺着吗。
    颜潇儿眼睛一转，对着黑布面罩下不了嘴，那就有样学样，在丁十七的脖子上狠命——也不是很狠那种，只是心里带着点狠劲的咬了一口。
    丁十七显然没有防备，出声“唉”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失态之后，他干脆扯下面罩，脸带着笑意朝颜潇儿的嘴唇吻下去。
    这一回既不是在黑暗中，也不是为了解什么“心魔魂”，就是因为他单纯地想亲罢了。
    颜潇儿“呜呜”了两声，鬼使神差的也不想示弱，翻身趴过去反吻了回去。这情景不像是恋人之间的缠绵，倒像是两只小兽在斗气。
    “还没亲够，是吗？”
    缠斗了许久之后，虞常眠先松开嘴唇，笑盈盈地看着她。
    颜潇儿气恼之极，说他是坏人吧，他又总在关键时刻救自己。不过刚才自己也没有输，进行了反击，就是觉得嘴唇发肿，牙齿也撞得有些生疼。
    “他坐马车走了，我们也走吧。”
    丁十七略一招手，上回在墨海天堑出现的黑龙从虚空中陡然出现，他照样熟练地把颜潇儿拉起，搂着她的腰骑上了龙背，高高窜上蓝天，直飞向城郭的南侧。
    颜潇儿还真没从高空中俯瞰整座城池，她兴奋地第一眼就看到皇宫的宫墙，顺着北边的沿线看过去，就是自己的家。
    皇宫的上方施有禁术，看不到内里的情形，但是街市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似一个个游走的小昆虫，时而聚集时而分开。
    上学堂地、进戏园子的、喝茶的、买了菜称了肉打了酒各回各家的，城中人们应该并不是漫无目的的行动，可看他们行走的轨迹，又好像是日复一日机械的运转着，挣不脱一日三餐、爱恨情仇。
    颜潇儿正在杂七杂八地体会新感悟，黑龙一扇翅膀就飞行了数十里，瞬息之间就飞到了最南端的高塔上。
    这是城中最高的灵望塔，没有楼梯，普通人无法攀登。最北端是大宗师住所高处的灵骨塔，两塔遥遥相望，势成双子塔之态。
    灵骨塔没有尖顶，只有一个开放的塔围，听说是供大宗师观测星象所用，故而比灵望塔略矮一节。
    黑龙稳稳地停在塔尖上，颜潇儿贪婪地闻着清洌劲爽的风，她从小就喜欢翻墙爬院，一点也不害怕高处，只恨自己没有生出翅膀，能飞得如此之高。
    “丁十七，你在想什么。”
    颜潇儿看到眼望虚空的丁十七，双眸中掠过一丝难得一见的愁绪。
    “我在想，什么时候能和你成亲。”
    颜潇儿先是一怔，突然想起程皇后说的那番话，“这样吧，我今天就做个主，把你许配给她，等会你们带回府便是。”
    不对呀，这不应该是上个时空片段中发生的事情么，当前的她，应该还在及笄仪式的当天，见都没有见过程皇后，哪来的当场指婚。
    丁十七显然看出了她的怀疑。
    于是从怀中掏出一卷金黄的绢布，递给颜潇儿。此时高空的大风似乎都非常配合地平息下来，只为了让颜潇儿安安静静地查看绢布上所书。
    “程皇后懿旨，特指派黑卫军丁十七给颜勉颜太傅的女儿颜潇儿为夫。”
    颜潇儿差点一点嫩血喷出。
    “这是皇后娘娘在出宫前给我的，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你骗人。”
    丁十七双手一摊，虽然只有两只眼睛表达情绪，但是无辜的表情显露无疑。
    不会吧，难道每跳回到过去一次，就要被指一次婚吗？
    不行不行，对了，根据抗拒法则，她必须要亲自去程皇后面前拒婚，才会有后续的发展。
    “我拒绝。”
    颜潇儿不管不顾，站起来义正言辞的说道。
    “哦？”
    丁十七倒也不意外。
    “那就等三天后吧。”
    “为什么？”
    “三天后，程皇后会召集所有登上了女姿榜的姑娘们面圣，你正好当面拒绝。”
    “哈？！”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
    还不到一日，离国国君离鄯要召见国都最漂亮未婚女子们的流言就传遍了国都的大街小巷。
    大家纷纷议论，说皇帝离鄯要重新选妃，更夸张的说，这一切都是程皇后组织的，就是为了和田皇后争宠。
    传言过于凶猛，八卦进入内宅的速度更是比鸟的翅膀还快，听到柳氏所告知的，就连一向淡定的颜勉也都有点沉不住气了。
    他只能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还好潇儿已经有了婚配，国君再想绵延子嗣，也不能落个拆散臣子家眷姻缘的坏名声，吧。
    吃晚饭的时候，颜潇儿看到爹娘略带愁容的模样，吃也吃得不尽兴，也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干脆问他们：“爹，娘，你们去墓碑阵有发生什么事吗？”
    “没发生什么事啊。”颜勉回答得十分含糊。
    “娘呢，你也不记得了吗？”
    “记得……记得好像我们往山葬谷底看的时候，飘起来一阵瘴气，就把我和你爹都熏晕了。
    “还说呢，幸好夫人灵机一动，说潇儿在及笄仪式中累病了，不然恐怕也要受到谷中瘴气所苦。”
    “哎，就是，也不知道程皇后如此任性，及笄仪式一结束就让我们陪她去郊游，去了那，又没有风景可看，还被瘴气熏晕了，实在丢脸。”
    “嘘，既然安然回来，咱们也就别在背后说什么了。反正我们也不是武将之家，没有什么丢脸不丢脸的。”
    颜潇儿已经是第三回听到类似的对话，她这次懒得去管，麻木地扒拉着饭菜，就任由他们往后说去了。
    她满心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每一次，程皇后都非要给她和丁十七赐婚。
    懿旨这件事她还没有禀报给爹娘，反正也许下一个回合又要重头来过，她可不想再给爹娘心里添堵了。
    颜潇儿甚至心里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在这三日之内，真的拖着他去完婚，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她回忆起今天在灵望塔上，丁十七流露出那仿佛不与这个世界相容的一点愁思，让颜潇儿觉得，这个人虽然就坐在身旁，可是，离自己其实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