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谁在作势，谁在醒悟

    杜宛适没有动，任凭万消捂着嘴。她心生感动，这个木木的家伙，刚才眼中好像闪过了一丝慌张。“这就是爱人的关心吗？”她的心都似乎要融化了。
    “别说了。”万消低声说道，他撤回了手，探测到杜宛适有点不舍。这就是肤若凝脂吗？万消眼中闪过一组数据，皮肤受1.2个大气压，就开始非线性被按下，松开后瞬间回复；0.31的摩察系数，非常滑溜；捂住时，体温升高0.16度；体表有汗气渗出；心跳从每分钟67次，增加到106次。
    “好的。”杜宛适乖巧地回答，把他的手臂抱得更紧，脸也贴了上来。
    “车体材料有什么特殊功能？”万消接着刚才的话题。处理器同时在仿真刚才的指令，却始终不能再次出现。情绪好像是程序运行的一个bug，万消对这个推断不可置否。
    “吸能。我家的材料，能高效地将撞击的动能转换为热能，这样又有利于形变，相当于同时采取两次措施，能很好地保护核心位置。因此常用于高级赛车的前后保险杠。这次超高速列车，我家的材料用于第一节车厢。”
    “同行竞争激烈吗？”
    “激烈！还有两家有类似的新材料公司。但是，我爸爸说，他们的吸能效果没有我家的好，不过他们的材料便宜，在目前最低价中标的竞标体系下，他们似乎更有优势。”
    两人慢慢聊着，万消已经将那两家公司寻找出来。一家jp公司，一家a司，都是跨国大企业，在我国有分公司。
    而此时，九院里，有一股不安在流动。
    院长大人的账户，突然划出了百万，接收方是一个在电视中经常看到的大人物，副市级，远不是他一个副局级干部能开玩笑的。银行方面已经将单子传了过来，是他的手机操作。他赶紧回查，果然发现验证码收到并被使用过。可自己的手机，一直在办公桌上，刚才他在接座机时，或许有过提示音，印象中没有操作过，怎么验证码显示着已阅读？见了鬼了！
    他来来回回地走动，难道自己真的老年痴呆了。这些天没有休息好，都是那帮狗屁专家给害的，居然七个人联合起来搞自己，一会儿划钱给自己，一会儿又撤销。不就是上次会诊时，自己将用药从每日三丸调整为了一丸吗？！这周来，那几个人看到自己时的尴尬，更确信了自己的判断，真是一帮“吃绝户”的小人，也不怪他甩脸色给他们看。
    此时，秦医生几个，也是处在惶恐中。既有钱财被划出的心痛，也有对自己身体状况的怀疑，得了健忘症了？手机操作的痕迹，自己都能判断，难怪银行里依旧是那句答复：如果不小心误操作，24小时内可以撤回。
    可怎么撤回？上次莫名其妙撤回了给院长的划账，这周就没有少被穿小鞋，林大人要是发怒，分分钟可以查他们。回扣的屎盆子是如此明显地顶在头上，第一次觉得，这个摇钱的手段，居然危险如斯。
    他们的不安传递给了身后的团队，医生和护士，好几位被专家莫名其妙地训斥。病人家属的提问，又被生冷的回答激怒，三十多层的住院部，有了好几次吵架的事件。奇怪的是，院长居然不闻不问。
    林大人正在听着汇报。舆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刑侦也有了初步的结果：自身原因使用手机不当，引发手机瞬间放电。这个解释，也得到了家属的认同。他慢慢安定下来，已经冒烟的危机，被他翻手扑灭，疲惫中也有些欣慰。
    手机上，几条信息跳了出来。
    散会！他站起来就走，身后一从人员恭敬送行。显然，可以看出这时候的他，并不平静。
    “娘的八百万。什么时候了，还敢这么划账！”他心里将九院的院长骂了几十遍，“以为让八个蛋划账，就可以无事？真是老年痴呆的专家。”
    “走，我们去九院。”他突然对秘书说道，“不要通知他们。”
    车辆呼啸着过去，万消瞄了眼车牌，已经知道是谁的车了。他侵入安防系统，果然在九院门口，林大人独自走了进去。
    万消让杜宛适叫了辆网约车，直接赶赴学校，自己则回了公寓，开始搬家。他知道，后面的行动，也许会引起怀疑，他不想将杜宛适置于危险之中。
    林大人到了院长办公室，看着唯唯诺诺的院长，突然没有了还钱的冲动，心中立马愉悦起来。他赫然发现，原来是刚才吐钱的念头，让自己心神烦躁。他看着院长，一时酝酿着该转换成什么话题。秘书懂事地关门出去，估计应该将门口监视了起来。
    林大人看着秘书的背影，突然想起了一件事，他侄子好像表示过后悔：杜石爱人变成植物人，似乎后面的人不是很喜，这让他侄子非常紧张。
    “嗯。”林大人盯着院长，看着他不断矮身下去，自己的气势节节拔高，“听说杜石的爱人，还在你医院？”
    “哦，是的。不知首长有什么指示？”院长不知林大人怎么问起这个事情，难道是张医生、或王医生向他汇报过，来问责了？额头有汗滴落，娘的，初秋了还这么热。
    “植物人能唤醒的几率多大？”林大人非常享受此时的状态。.iu.br>
    “很低。不过，她女儿天天来陪伴三个多小时，希望还是有的。”院长将两种可能都说了，他摸不准林大人的意图。
    “你们要尽力抢救，尽快将她唤醒。杜石的案子是我督办，还有部分没了结，你的，懂？”
    “是，是！我们再次会诊，尽力抢救。”
    “哦，不过不是政治任务。”说完林大人往外走去，院长马上会意，跟在后面大声答应，媚笑中似有所悟。
    当天下午，杜宛适妈妈的用药就发生了变化，每天使用三颗养神开窍脉冲丸，据说是院长亲自定的方案，其他专家都不知情。每天的费用，已经上升到了五千。
    杜宛适看到医院发过来的信息，如遭重击，怔怔地流下泪来。
    万消接她到了新家。赶紧侵入医院的网络系统，确实是今天做出了改动。他突然发现，人类好像永远都摆脱不了对金钱的依赖，失去一分，就挣扎着想要十分。
    难道不知道程群龚什么都没有带走吗？他只能暂时定义为，这是人类思想中绕不过去的bug。
    万消马上给杜宛适划了百万，告诉她，自己钢琴演奏的版权，在国外每天都有不菲的收入。
    杜宛适躲在他怀里嘤嘤地哭着，这次连谢谢也不说了。万消感觉到杜宛适好像失去了力气，挂在他身上越来越沉。
    她累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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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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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