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吃绝户

    还是昨天的时间，万消陪着杜宛适来到九院的三十三层。这里是医院的行政区，会诊就在某个会议室里。万消聘请了六位神经科专家，三位中医药专家，顺便把德高望重的院长，也一并邀请过来主持，应该是东部地区最强大的专家阵容了。
    杜宛适一直非常紧张，不时问护士站的护士，怎么样了？护卫非常耐心，可是她也不知道情况，两位美女就各管各的交谈，一个重复问，一个标准式的回答。万消安静地站着，他收集着走廊中间会诊室的情况。
    “植物人的唤醒，目前还没有有效的手段，全世界都在摸索中，绝大部分采用外界刺激，其中的亲情呼唤，成功的案例多一些。但是，家属既然出钱发起了专家会诊，请在座的各位专家谈谈自己的看法。”这个声音，应该是院长。边上有工作人员倒好水后，退出房门的声音。
    房间里一时陷入安静，估计在再次阅读病人的资料。
    “我觉得可以使用‘养神开窍脉冲丸’，当然，是在原有治疗方案的基础上。”
    “秦医生，不合适吧。这个药丸，并没有好的临床效果，是一种保健辅助药丸，曾用在老年痴呆的治疗上，也是以安慰药的形式出现。900元一丸，纯粹是那个……”一个专家马上反驳。
    会场安静下来。
    “大家先说说，各抒己见，最后再评估吧。”院长打破沉默。
    “我支持秦医生的建议。”又有一个声音响起，“患者要求会诊，但是我们都知道，现有的手段，已经是治疗植物人最科学的方法。你如果没有调整，似乎对不起患者家庭的殷切期望呀！况且，养神开窍脉冲丸，在临床上，也没有发现任何副作用。”
    “900元一颗！如果是9元一颗，刘医生，你还会推荐吗？”又是一个声音响起，透着不满。
    “我也同意使用养神开窍脉冲丸。营养素维持生命，外界唤醒属于物理疗法；药物类的，可以试试这个药丸，也算是多种结合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我也同意。”“我觉得也可以试试。”……又有四个声音表达着同意。
    “这回扣，就这么诱惑？”第一个反对的声音再次响起，表达着他的愤怒：“她们家庭已经破碎到这个程度，大家还要来挤压昨天打进来的这笔治疗费？！现在已经2000元每天的日常支出，还有临时的抢救，新入的百万，也不能维持多久。而你们还要将费用推高2700，一天三丸的用量，对人家来说，意味着什么？”
    “说句不好听，你们的行为，就相当于旧社会的‘吃绝户’！一模一样的嘴脸。”第二个反对的声音，此时也很激动，似乎还站了起来。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院长再次发话，“张医生、王医生的心情我能够理解，我们在座的，谁的车都在百万以上，如果说是为了回扣，有一些，但肯定不是全部。”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似乎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你们两位今年也要评职称，需要大家互相帮助嘛！秦医生、刘医生，你们说是不是？”
    万消听到了嗯嗯、呀呀的几声，似乎同意使用养神开窍脉冲丸的那些人，都低声地表了态。
    然后，万消听到了张医生坐下去的声音，他和王医生的呼吸声很重，可以想象出他俩现在心中的不平静。
    “我们这样吧，会诊的结果，在原有的基础上，每天使用一颗养神开窍脉冲丸，这样，对患者家属的负担增加不多，对厂家也有个交代，也是对该药治疗植物人的一种尝试，有一定的科学实践意义。你们说呢？！”
    会议室里又是一阵嗯嗯、呀呀声，似乎气氛活跃了不少。
    “那就行。我的那份就不要了，你们九人分润厂家的那份心意。秦医生，你第一个提出，到时候给家属的答复，你来完成。哈哈，你看上去仙风道骨，容易获得家属的认同感。”
    “呃，不不，院长那份一定要拿，您拿三股，我们每人一股。”秦医生说着，应该还看向那里的同行。
    又是一阵嗯嗯、呀呀声，气氛已经很轻松了。
    “秦医生，你也将该药的使用，作为一个课题跟踪吧。”院长说了这句后，站了起来。然后听到大家都站起来的声音，院长一个人走入了隔壁的休息室。
    秦医生和几个人，在一起很快商定出了一套方案：各种用药的合理、各种治疗的精准、各种为患者考虑、各种替家属分忧……最后，互相不忘鼓励，“对患者，肯定没有坏处！”
    万消不是很理解，人类为什么对金钱如此看重。从他们的话语中，可以推断出所有人的良心还在，否则也不会保持着“对患者无害”的底线。只是在金钱面前，良心被挤得很靠后。这些专家都是他在网络上邀请的，他很快侵入这些人的银行账户，每人最少三个户头，任何人的存款都在千万以上，这还不包括他们的不动产和投资。.
    秦医生出来，后面拖拖拉拉地跟着其他专家。杜宛适像看到了救星，热切地迎了上去。
    仙风道骨的秦医生，慢条斯理地解释着，不时用几句专业术语，杜宛适听得一愣一愣，心情忐忑不安。万消从拉着她的手上，很清晰地感受到了这份紧张。
    “这是目前最好的方案。你也知道，植物人的唤醒本就渺茫，我们专家讨论的结果，将会增加8-11倍的几率，这是很了不起的进步……”杜宛适其实前面都没怎么听懂，最后这几句明白了，希望增加了这么多！她开心的像个孩子，抱着万消的手臂禁不住哭了出来。这心情，比昨天的购物，好了太多。
    万消冷漠地看着秦医生，他将某七个专家的银行账号破解，设定了一个划转功能。在今夜十一点，每人会划出百万给院长，并给院长信息提醒。而在明天的早上八点，这些划转又会取消，同样给予提醒。一周后，这些钱，包括院长的百万，将会划转到某个官员的账号内，他就是主持杜石行贿自杀案的督办人。
    万消发现，第二步注定没有结果，不过好歹强化了第一步的效果。杜宛适在身边，她的开心是如此纯粹，他把表情也模拟成了快乐。
    第三步，也应该开始了，他的设定开始运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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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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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