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以叫我面面

    预备哨声吹响，温浅目光回到了场上。
    比赛要开始了。
    身着红色和蓝色赛服的四名骑手已经在赛道上准备好，蓄势待发。
    赵暮深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其实他离她不是很近，隔着大概一本书的距离，但温浅觉得耳朵的那种酥麻感又来了。
    少年好像已经过了变声期，正常的声线只要低那么一点点，就立马变得惑人。
    温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控，但现在她有点怀疑人生了。她总归觉得自己还是已经是二十四的灵魂，不该为17,8岁的少年存有什么旖旎。
    “这次是队外友谊赛。弯道和极速都是成立多年的兄弟车队了，关系还不错，这次赛的危险等级算中以下，设置了路障和指定要求完成动作3个，五圈为整。”
    温浅点点头，想起上次身边这个人天秀的动作，睨了一眼，“你很厉害，怎么摔的。”
    赵暮深一顿，似是没想到她思想跳脱的有点快，回想了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摔的他浑身疼的比赛，笑了笑：“马有失蹄，人有失足。”
    “开始了！”旁边的少女声音扬了扬，拉着他的袖子扯了扯，站了起来。
    旗子一落，四名骑手很快的冲了出去。与上次的单人赛不同，这次团体赛，不一昧的比谁先跑完。他们采取的策略都是争二保一，只要一人有优势了，他的队员会立马绕后保护他的同时骚扰对手。
    路障设了碎石，挡路的防具，温浅看着骑手速度基本没减，却反应极快的闪避了好几处，她感觉她的心都跟着悬了起来，又紧张又刺激。
    有一次领跑的那个骑手甚至差点侧翻，关键时刻又稳住了。
    指定的三个动作分别是比ok，爱和……竖中指，每个动作要维持五秒才算及格，有随跑的摄像师拍到为准。
    等路障和动作都完成了，离终点也很近了。
    这时候又是拼速度的关键时刻，一红一蓝各领先一名骑手，温浅发现他们速度不相上下，连同操作动作都不分伯仲，一致的冲刺着，温浅目不转睛的跟着车移动，三，二，一！
    在骑手过终点时温浅忍不住闭上了眼睛，感知着耳边的轰鸣声和风声，心狠狠颤了下。
    赵暮深偏头看着少女的侧脸，眸光沉沉。
    弯道超车赢了，队员们正起哄的冲极速的两人喊道：惩罚！惩罚！惩罚……
    他们这次的赌注是：败方发微博艾特胜方叫爹，置顶一周。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顾俊朗也来了，刚刚他是直接在赛道旁边看的，看出来喊得十分卖力，此时嗓子都有点哑，看到温浅又惊喜的想说点啥，奈何嗓子哑了，没什么气势又给赵暮深凉凉的眼神压了回去。
    “妹妹你也来了啊。”他清了清嗓子，自来熟的打招呼。
    温浅眨巴了下眼睛，刚想说什么，旁边的少年声音淡淡，“别乱喊。”.
    “可以叫我面面。”温浅笑了一下，也适时的补了一句。
    “面面，妹妹……这不是差不多么……”顾俊郎自言自语着，他突然就很好奇那天深哥捂着这少女的脑袋时说的是‘这是我的妹妹’，还是‘这是我的面面’了。
    可他不敢问，他感觉他会被打死。
    “深哥，宸哥喊你过去，说人到了。”一个面生的男的走了过来，好奇的打量了一下温浅，又很快收回目光，对赵暮深说道。
    赵暮深微微昂首，看了看温浅，“我可能还要一个钟左右才回去，你……”
    温浅看到赛场上又有人准备上场了，这次没有了路障那些，车迷们也走了不少，不过更多的是聚集在下方赛道旁边聊天，他们好像彼此熟悉，有人还拎了几罐酒，几个人直接盘腿坐在了那喝了起来。
    “我等你吧，我想再看看。”她说。
    赵暮深沉默了一下，没再说什么，示意顾俊朗看好她。
    “深哥，我跟你去吧。”顾俊朗皱了皱眉，刀疤今天带了不少人来，他担心。
    赵暮深摇了摇头，他不放心温浅一个人在这里。
    顾俊朗没法子，只好陪着少女看接下来的娱乐赛，都是车迷们或者是还不够火候的骑手几人瞎玩的，通常没什么技巧，最开始赛车比的就是速度，比谁先抵达终点。
    他担心着赵暮深那边，有些心不在焉，想去趟厕所，又把大飞喊了过来，让他远远的盯着点。
    “别让她下去那边，也别让人接近她。我一会就回来。你也别过去了，看你这头发丑不拉几的。”顾俊朗说完就朝厕所那边走去。
    头发丑不拉几的大飞：“……”
    他看着乖乖站在看台上，目不斜视盯着赛道上的少女，叹了口气，得，看孩子呗，谁不会。
    事实证明他真不会。
    顾俊朗回来的时候，就看到极速战队的钩子蹲在温浅面前，笑嘻嘻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眉头跳了跳，看到温浅没什么表情的脸，感觉自己要死了。
    高钧早就注意到了温浅，一开始以为是赵暮深的妞，不敢上前，结果比赛完发现她一个人站在看台上，心痒痒的过来搭讪。
    一问不是赵暮深的摩托女郎，他顿时觉得他很有希望。这妹子要是能做他的摩托女郎，肯定贼拉风。
    “钩子你干嘛呢？别靠我妹子这么近。”他走过去，搭上高钧的肩膀，将人拉远了些。
    高钧嫌弃的甩开顾俊朗的手，又狐疑的道：“这你妹妹？你有长这么好看的妹妹？”
    顾俊朗一滞，怼了回去，“老子长得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成么？你比赛完了咋还不走，还想留着当崽呢。”
    高钧又看了看温浅，见她压根没注意他们，勾了下顾俊朗的头，压低声音问了句：“兄弟，我觉得我有戏，给个机会。”
    高钧是有点小帅的类型，加上他会打扮，也属于经常换摩托女郎的浪子一员。
    “戏你个锤子，离她远点。”顾俊朗眉头再次跳了跳，转过头在人群中搜索那个已经给人沉迷在游戏里的大飞，咬牙切齿了一顿。
    艹，他有机会一定要把他丑不拉几的头发剃了！
    “我可问过了啊，人家压根不是深哥的摩托女郎，没主的。”高钧又说。
    “滚滚滚，滚你的，轮不上你。”顾俊朗觉得有点烦，虽然深哥没说，可他这么久也从来没见过哪个妹子能近他身，好不容易有个，他怎么也得守住了。
    退一万步来说，高钧这个花花公子，怎么也不配肖想人家。
    连踢带踹把高钧赶跑后，顾俊朗挠了挠头，问了句：“面面，那傻……那人没和你说什么吧？他就是口无遮拦瞎说的。”
    他担心高钧说了什么不要脸的话。
    温浅听到他的话，摇了摇头，沉默了片刻，又问他：“摩托女郎是女朋友的意思么？”
    顾俊朗想，他后面就是给尿憋死他都不能再迈开腿一步了。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他掏出来只看到简单的四个字：“带她先回。”
    他暗道不好，着急起来。咬咬牙还是和温浅说，“面面，快10点了，我先送你回去吧，深哥他说他还有点事情，今晚他估计睡在这边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弄回去，再折回来。才过去不到二十分钟，深哥这短信表示他今晚不容易脱身。
    温浅皱了下眉，沉默了一下，默默往外走，没再留下来。
    只不过她拦了辆车，在顾俊朗也要上车的时候关上了车门，“我自己回去就行。”说完就让师傅开走了。
    顾俊朗也顾不上太多，赶紧朝赛场后面的废弃防空洞跑去。
    深夜十二点多，温浅手机屏幕亮了一下，她本就没睡着，听到声音就拿起来看。
    赵暮深：“记得写作业。”
    温浅弯了弯唇，顺手回了句。
    赵暮深洗完澡出来，看到手机上面的提示。
    面面：“记得写作业。”
    他擦着头发的手一顿，笑了一下，斜斜的瞥了眼角落的书包，最后坐到了书桌前。
    “药，擦一下吧。”沈宸推门进来时，看到赵暮深低头写作业的画面，眸光复杂。
    赵先惹谁不好，偏偏惹上这块最小气的刀疤，换其他人挨两拳也算过了，可他妈的那个赵先撩的是刀疤的妞，那傻逼非要赵先亲自来，赵暮深没法喊人来，只能一人顶上去硬扛，最后还是他插手了，刀疤才勉强放过他。
    他叹了口气，对赵暮深的事情他知道一些。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还以为哪里来的二流子，穿的破破烂烂又头发贼长，骨头倒很硬，他也不知怎的，觉得这样的赵暮深像某个人，就顺手捡了回来，在赛场这搭了个房间给他，有时他没回宿舍时，就可以在这住。
    他递了药，瞄了一眼赵暮深的作业，啧，这小子的字漂亮的不行，做题速度也快，明明是个好苗子，就是命不太好。
    “看得懂么你就看。”赵暮深凉凉的声音吓他一跳。
    “艹，看不起你宸哥，名牌大学毕业的，懂么？”沈宸骄傲脸。
    “哦，看不出来。”
    “……”
    沈宸想他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受辱，转身准备出去前，又想到了什么，“要不我带人把赵先揍一顿吧，傻逼玩意整天惹事。”
    赵暮深笑了一下，声音有些哑，“不用了，这段时间他会收敛点。”
    沈宸也无奈，他是从来没见过这么能惹事的傻逼，完了还得别人给他擦屁股。
    看着又沉默的在那写作业的赵暮深，他总感觉怪可怜的。又说：“那刀疤就是个小气鬼，他也就是放放狠话，这件事过段时间就算翻篇了，有事找我，还有小顾，我看他今晚也怪担心的，你别娘们唧唧的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
    赵暮深没再说话，沈宸给他带上门出去了。
    狭窄的房间只剩下一个人的呼吸声，许久像是有人呢喃了一句什么，又散在了烟雾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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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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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