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记忆烬

    林玄薇捏着银簪拨弄鎏金香炉里的灰烬，青烟在她鼻尖打了个旋儿。跪在脚边的掌事宫女春桃正机械地重复着："奴婢真的不记得了......不记得昨夜是谁送来这盒龙涎香......"
    "娘娘！"殿外突然传来七皇子萧珏带着哭腔的呼喊。少年提着沾血的衣摆踉跄闯入，腰间玉佩撞在青铜仙鹤灯上发出清脆声响，"太傅......太傅说要考校《礼记》，可我翻开书卷......"他颤抖着举起手中典籍，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布满焦黑孔洞，像被无数火星舔舐过。
    林玄薇瞳孔骤缩——这正是三日前她命玄渊阁刊印的《盐铁论》伪本，内页用明矾水写着南疆驻军布防图。
    "轰！"
    西北角突然传来巨响，漫天纸灰如黑蝶翻飞。林玄薇拎起萧珏后领疾退三步，看着整座檀木书架在眼前轰然坍塌。烧焦的《女诫》残页飘落在她裙裾上，隐约可见"妇德"二字被火焰咬去半边，成了个狰狞的"灰"字。
    子时三刻，林玄薇蹲在太医院药库里，举着从双生镜带来的紫外线手电筒。莹蓝光束扫过满地香灰，忽然照出一串荧光数字——正是现代实验室的经纬度坐标。
    "娘娘，您要的鼹鼠。"小太监捧着个金丝笼子战战兢兢地挪进来，笼中灰毛小兽正疯狂刨着木屑。林玄薇抓了把香灰撒进笼中，鼹鼠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爪子在笼底铁板上划出深浅不一的凹痕。
    "摩尔斯电码？"她眯眼辨认那些长短划痕，"SOS...3.14...量子隧穿？"
    窗外传来瓦片轻响。林玄薇猛地甩出藏在袖中的防狼电击器，却见只黑猫从梁上跃下，嘴里叼着半截焦黑的羊皮卷。展开竟是张人脑解剖图，海马体位置标着个朱砂画的焚字符咒。
    "喵~"黑猫突然口吐人言，眼睛泛起机械红光，"记忆焚毁进度71%，林教授还剩三次月相周期。"
    "所以您就把它炖了？"萧珏盯着咕嘟冒泡的药盅，看林玄薇把黑猫拆解成闪着金属光泽的零件丢进汤里。机械尾椎在滚水中浮沉，渗出银白色纳米液。
    "这叫釜底抽薪。"林玄薇舀起一勺泛着油花的汤，"想不想尝尝赛博朋克猫肉汤？"见少年瞬间煞白的小脸，她噗嗤笑出声，"放心，这是要送给德妃的安神礼。"
    捧着食盒走到长信宫门口时，林玄薇故意踩到鹅卵石踉跄半步。描金瓷盅摔碎的刹那，汤水溅上德妃最爱的孔雀氅衣，纳米机器人顺着金线刺绣悄无声息地渗入肌理。
    "哎呀，这蜀绣沾了油怕是洗不掉了。"林玄薇佯装惊慌，余光瞥见德妃颈后浮现出电子纹路，"不如臣妾赔您件新的？就用......"她贴近对方耳畔轻语，"用您藏在佛龛里的云锦如何？"
    中秋夜宴，林玄薇扶着萧珏的手踏上白玉阶。少年袖中藏着改装过的司南，指针随着乐师敲击编钟的频率剧烈震颤。当《广陵散》奏至第七叠时，德妃突然离席更衣。
    "母后，她的步摇在共振！"萧珏压低声音。林玄薇望去，德妃发间金凤口中衔着的东珠正以肉眼难辨的频率振动，在月光下拖出残影。
    三更鼓响时，德妃在御花园拦住了他们的步辇。她眼中跳动着诡异的蓝光，手中捧着的鎏金香炉腾起青紫色烟雾："娘娘可识得此物？这是用您玄渊阁刊书雕版烧制的忘忧香......"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华贵宫装下泛起银色波纹，无数纳米机器人从毛孔中涌出，在月光下汇聚成个模糊的骷髅图腾——正是林玄薇那碗"猫汤"里暗藏的病毒程序。
    林玄薇站在熊熊燃烧的玄渊阁前，看火舌舔舐着活字印刷版。萧珏忽然指着某块烧红的铅版惊呼："母后快看！那些字在重组！"
    焦黑的"仁"字扭曲成量子符号，烧化的"义"字流淌成二进制代码。烈焰中升起全息投影，显现出她现代实验室的场景——那面双生镜正在碎裂，镜中倒影竟是被焚毁的玄渊阁。
    "记忆从来不是被焚烧......"机械黑猫的声音突然从火场传来，"而是被观测成灰烬形态。"一只焦黑的木匣从梁上坠落，摔出半块烧焦的月饼，掰开露出微型芯片。
    林玄薇将芯片贴近耳畔，听到穿越那日坠楼时未曾留意的背景音——国师念咒声与实验室警报声完美重合。
    三日后，林玄薇在御花园埋下最后块月饼芯片。萧珏蹲在旁边戳着土坑："母后，德妃娘娘现在见人就背圆周率......"
    "嘘——"她突然捂住少年的嘴。泥土中钻出只机械蚯蚓，背甲上闪过一串荧光数字：300。远处传来礼部尚书的惨叫，他刚写好的祭天文稿正在案头自燃，灰烬拼成个笑脸符号。
    林玄薇望着开始机械化转动的日晷，突然轻笑出声："你说，要是把《论语》烧出windows开机画面......"
    萧珏默默掏出防狼喷雾，对着开始播放广告的云纹宫灯按下开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