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春天和冬天的味道

    陈尔美滋滋地继续吃猪头肉。
    餐厅里，伍八一也没有闲着。
    没有吃完的猪头肉被打包好放在一旁。
    沈一念为她端来了已经糟好的鹅掌。
    伍八一以前也吃过糟鹅掌，但是今天吃的这道糟鹅掌，味道绝对是与众不同的。
    鹅掌凉爽鲜而脆嫩，里面的骨头都带着一种脆筋的口感，一口咬下去，鹅掌发出清脆的“咯嘣”响声。
    鹅掌在嘴里嚼着，牙齿在上面轻轻地来回摩擦，划开表面嫩滑的皮肉，露出里面耐嚼的筋骨。
    糟香越来越浓郁，仿佛每嚼一口，香气就会更添上几分。
    伍八一觉得自己好像嚼了很久，就连骨头都舍不得吐掉。
    不断地在舌头和牙齿间来回滚动着，继续吸取残余的香气。
    她把四只鹅掌都吃完了，又坐了好一会儿，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沈一念正想说话，就见她往厨房的方向望了望。
    “那啥，陈师傅今天做了这么多菜，一定很累吧？”
    沈一念下意识地回到，“是挺累的，今天这道烧猪头很费精力，而且窦一通也没在，没人帮忙……”
    伍八一双眼突地变大了不少，“窦一通没在啊！”
    沈一念这才有点注意到伍八一的语气和表情。
    “是啊，他有点事要做，最近不在燕京。”
    伍八一眼珠一转，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在燕京啊……”
    伍八一走后，沈一念收拾了东西进厨房，把刚刚的事告诉陈尔。
    陈尔乐呵呵地笑开了。
    “他们年轻人的事就交给他们自己好了。”
    然后又嘀咕了一句，“春天到了，是该发芽了。”
    伍八一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
    春天不是早就过了嘛。
    过了两天，远在安吉的窦一通就给陈尔打了一个电话。
    他告诉陈尔，他已经找到了需要用的食材。
    正在准备当中。
    陈尔说，等接待完本月的最后一位客人，就去找他汇合。
    窦一通还想说些什么，陈尔就突然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
    好像是豆大的雨滴突然间落在瓦片上的声音。
    然后就听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下雨了！”
    “收衣服咯！”
    然后雨声越来越大，几乎快把人声给盖了下去。
    陈尔说，“先挂了，我还要赏雪。”
    然后挂掉了电话。
    窦一通在电话那头一脸懵逼。
    “赏雪？？”
    燕京现在还是盛夏时节，要去哪里赏雪？
    难道是他听错了？
    此时此刻的陈尔，确实是在赏雪。
    小世界里正纷纷扬扬地飘着鹅毛似的大雪。
    一片才刚长起来没多久的小竹林里，有一间竹子搭成的小屋子。
    陈尔此刻正坐在屋子里，靠在窗户边欣赏从竹叶间落下的白色雪花。
    从地上堆积的雪花厚度来看，这场大雪应该已经下了很久了。
    屋子里烧了一盆炭，正散发着丝丝的热量。
    陈尔只穿了件藏青色的风衣，并不觉得冷，他的体质早已和常人不同。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一边喝着茶水，一边仔细聆听竹林里传来的响声。
    积雪簌簌地从枝头落下来，跌在地上，和落叶掩埋在一起。
    手臂那么粗的竹子旁边，洁白无瑕的地面上突然拱起了一个小包包。
    陈尔仿佛听见了小包包里有什么鲜嫩的东西正在慢慢地长大，抬起了稚嫩而顽强的脑袋，奋力地朝上生长，想要突破这厚厚的积雪。
    不一会儿，竹林的雪地里传来积雪层裂开的声音。
    细微又弱小，就像嫩芽突破泥土层一样。
    陈尔抬头望去。
    就见一个尖尖小小的竹笋从雪地里探出了头。
    “不错不错，笋子终于长出来了。”
    也就只有小世界里，陈尔才能控制着竹笋在大雪天里生长出来。
    他又坐了一会儿，觉得时候差不多了。
    才从房间的角落里拎起了一只竹篓和一个小锄头。
    慢悠悠地走到竹林里去挖竹笋。
    地上的积雪很厚，大概有四五厘米厚。
    一脚踩下去，还能发出“咯吱”的响声。
    陈尔挥动着手里的小锄头，先把竹笋周围的积雪推开，才露出里面的土壤。
    然后挖开泥土，看见了里面的笋子。
    竹笋很小，看着稚嫩无比，浑身散发着土壤的清香和淡淡的雪气。
    竹林里吹来一阵清风，把枝头的积雪拂落下来，掉在陈尔的手背上，带来冰冰凉凉的触感和满目的竹叶香气。
    陈尔挖了半篓的竹笋，吹着口哨离开了小世界。
    然后直接朝餐厅走去。
    他到餐厅的时候，发现舒动人已经来了。
    正在和沈一念一起下棋。
    舒动人意外地发现沈一念已经会下围棋了。
    “你什么时候学的下围棋，进步好快。”
    沈一念有点不好意思，“是之前赵小姐来吃饭的时候教我的。”
    舒动人抬头看了她一眼，“赵小姐？哪位赵小姐？”
    沈一念笑了笑，“就是那个大明星赵诗琪小姐啊，她人很好，长得又美！”
    舒动人点了点头，似乎一下子失去聊天的兴趣。
    沈一念就眼尖地发现陈尔。
    “陈师傅，你来啦！”
    陈尔点了点头，然后随意地和舒动人打了个招呼。
    陈尔进了厨房，舒动人下棋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心不在焉。
    陈尔把带来的那一篓竹笋放在桌上，然后打开了直播。
    “今天主播要做的菜是：春不老炒冬笋和春盘。”
    春不老这个食材，大家都是知道的，之前陈尔就已经用来做过菜了。
    冬笋也是一道家常的食材，好像没什么好稀奇的。
    只是，现在是大夏天，要去哪里找冬笋？
    难道是风干的或者腌起来的冬笋？
    陈尔拿起篓子里的冬笋。
    其实真正的冬笋是指立秋前后由竹子的地下茎侧芽发育而成的笋芽，因尚末出土，笋质幼嫩，而被广大群众喜爱。
    可是陈尔却想尝尝与众不同一点的冬笋。
    所以才特意控制了小世界里的天气，先下了一场雪。
    这样环境下长出来的笋子，应该会更有风味。
    大家看见陈尔手里拿着笋子，有些是惊讶，有些则认为陈尔是随便拿了笋子来充数的。
    陈尔也没特意说明。
    反正，笋子这种东西，不吃到嘴里，是判断不出口感的。
    陈尔速度极快地清洗了一篓子竹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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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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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