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跟叔说

    陈浩有点尴尬。
    腿全部都咬断，需要3条狗？
    这也太狠了。
    他提了提手里的红糖，“先前的事情，我跟你声对不起，是我做的太过了，今天特意提了红糖过来，表达歉意。”
    屋里，陈婷听着外面陈浩道歉的话，很有些惊讶。
    陈浩在村子里面还是比较有名的，娶了童倩，下乡的女知青，长得漂亮，不过就恩爱了一年左右。
    后面对童倩不是打就是骂，工也不好好上，游手好闲。
    还对自己起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主动道歉。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什么好心，不要你的红糖，你拿走。”
    “红糖不要无所谓，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表达歉意。”陈浩道，“再一个就是，你家的自留地能不能给我种，一年我给50块钱。”
    “签了字，摁了手印后，可以先给20块钱。”
    陈浩就站在门外，隔着门，跟陈婷聊着。
    陈婷家的自留地，跟自家的自留地是挨着的，就是陈天福家里的自留地，也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有6分的自留地，比预计的少，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黄瓜算是非常高产的一种蔬菜，价格也比白菜要高。
    白菜一斤才2分钱，黄瓜一斤能卖到6分钱。
    “你能有这么好心？2分的自留地，一年可种不出50块钱的瓜果蔬菜。”陈婷道。
    放在几十年后，18岁的姑娘还在上高中，是家人的心肝宝贝，哪怕在农村，对地里的活也不一定清楚。
    可陈婷却非常清楚。
    很快就算出了2分菜地的产出，跟50块钱差距很远，怀疑陈浩的用心。
    “亏损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你不用管，只需担心我会不会给钱就行了。”陈浩道，“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刚刚当着队长的面，跟陈天福签了字，摁了手印，给了他家20块钱，种他家的自留地一年。”
    “你家里要是愿意，将自留地给我种一年，也是当着队长的面签字，摁手印，将20块钱给你。”
    20块钱，放在城里，是一名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放在村里，特别是像陈婷这样的五保号家庭，就是全年生活的现金依仗！
    肉可以不吃，饭可以煮的稀些，菜可以只吃白菜、萝卜，甚至不要菜，就只喝稀饭。
    可盐必须得要，油必须得要有些，另外，还有火柴也得要有。
    包括其他一些地方，也必须得要有现金支出。
    “那行，咱们去队长那里，在队长家里签字，你先给20块钱，我家的自留地给你种一年。”陈婷打开了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棒槌。
    棒槌是洗衣服用的，这会儿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陈浩。
    才18岁，但是陈婷已经长开了。
    丹凤眼。
    哪怕穿着朴素，衣服上都是补丁，也掩盖不了她的好看。
    头发乌黑亮丽，跟童倩相比也不遑多让。
    明明洗护用品非常稀缺，用的也只是皂角，乃至草木灰，但发质却非常好。
    “看什么？你要有别的心思，我用棒槌敲你的脑袋。”陈婷扬了扬手里的棒槌。
    “不等你奶奶回来，再一起过去签字？”陈浩问道。
    “用不着，我奶奶不认识字，而且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我做主。”陈婷道。
    这话的时候，她特意挺了挺胸，仰起头。
    非常郑重其事。
    家里就剩下两口人，还是两个女人，一老一，这个家必须得要有人撑着，奶奶年纪大了，撑不住，那她就撑起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只是陈婷，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6岁的妮妮和3岁的朵，何尝又不是如此？
    “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跟叔，不要一个人扛着。”陈浩道。
    听到陈浩的这个话，刚刚还站的笔挺的陈婷愣了神。
    “既然你能做主，那就去队长家里，把字签了吧。”陈浩道。
    两个人一起，找到队长陈自强，写下了字据，摁上了手印。
    陈浩当面将20块钱交给了陈婷。
    然后两人这才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临到家门口，陈浩将手里的半斤红糖递给了陈婷，“拿着。”
    “不要，无功不受禄。”陈婷摇头。
    “不白给，往后有出息了，记得帮帮我的忙。”陈浩将半斤红糖塞到她的手上。
    “学习的事情不要下了，不定哪一天高考就恢复了呢？”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
    陈婷站立了许久。
    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拿棒槌恐吓他的。
    土狗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蹭。
    她蹲了下来，摸着土狗的头，喃喃道，“以后这人过来了，不要咬他。”
    这么些年了，上大学一直是推荐，高考还能恢复？她不信。明明就是安慰自己的话，好让自己收下红糖。
    晚上，陈浩一家坐在屋里吃晚饭。
    头顶的白炽灯亮着。
    木桌上则是2样菜，一大碗蒸鸡蛋，还有一碗猪油炒冬瓜。
    哪怕家里有些钱，可荤腥菜还是难以见到，主要是肉太难买了，也就鸡蛋比较容易获得。
    “家里应该养些鸡的，两个娃吃蛋也更方便些，不用老是跑到别人家去买。”陈浩道，“偶尔还能杀一只，改善伙食。”
    他拿起勺子，给妮妮舀了两勺子蒸鸡蛋，又给朵舀了两勺子，最后给童倩也舀了两勺子。
    “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原先家里是养了四五只母鸡的，还有一只公鸡。”童倩白了他一眼。
    “先前你不着调的时候，全部都抓到集市上卖了。”
    “下次赶集，要是有卖鸡的，买些回来放在家里养着。”陈浩尴尬的笑了笑。
    夹起一片冬瓜，嚼着。
    猪油炒的蔬菜，味道也挺香的。
    吃了几口饭，陈浩又道，“明天材料就会回来，自留地里的那些菜都要摘了，家里放点，放不了的就卖掉。”
    “那么好的菜，摘就摘了。”童倩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再多什么，生怕多了话，又让陈浩变了性子。
    折腾就折腾吧。
    大不了再过回先前的苦日子，只要陈浩顾着些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