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各怀鬼胎

    “所以下官认为，这杨府刺杀案内情复杂，涉及之事恐怕不小。”宋典使用手敲了敲桌子。
    袁佥事忍不住喝了一杯道：“你们所说都甚有道理，可是…”
    “袁大人，这杨府的水很深，咱们千万不要深究其中缘由，更不要去趟这浑水，还是赶紧结案才是啊！”陈推官再次打断袁佥事的话。
    “那陈推官认为此案该如何了结。”
    陈推官往前探了探身子说道：“把动静闹大，让按察使司、府台、县衙的所有衙役都出去捉拿刺客，让整个苏州城都知道我们尽力了！”
    “你的意思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袁佥事用手比划着。
    挺直身体，陈推官微微一笑道：“借此机会，苏州城也该好好清扫清扫了！要不然蟑螂臭虫太多，万一哪个不开眼的招惹到锦衣卫…”
    袁佥事举杯道：“那咱们今日这顿可要好好喝一杯了，明日恐怕就没这闲工夫了！”
    当日下午，苏州城门口贴出悬赏缉拿夜入杨府的刺客，整个苏州城执法衙门都派出衙役对全城有史以来最彻底的严打。
    平日里苏州城里坑蒙拐骗之徒可倒了血霉，各级衙门大牢里很快人满为患。
    后院书房内，杨飞虎屏退左右道：“三弟不用顾虑，此案用不了几日就会结案。”
    “这几日你就不要出门了，在家好好歇息，如果烦闷就看看书解闷。”
    杨小龙望向书房门口站岗的年霞飞和婷玉，“那二哥你呢？”
    杨飞虎走到书架前随便拿起一本书道：“和你一样在家看书。”
    “二哥今日之举，小弟实在有所不明，还望二哥明示。”杨小龙倒了两杯茶水。
    杨飞虎放下手中书卷，走到杨小龙对面坐下道：“我虽然是锦衣百户，可这些部下并不是对我唯命是从，就比如那王小旗。”
    “虽然我可以动用手中职权直接插手卓三姑之案，那样做的话就需要帮你掩盖杀人证据。”
    “王小旗对我这百户位置窥视已久，他定会从中作梗找出蛛丝马迹来。要知道纸是包不住火的，只要认真查就会水落石出。”
    杨小龙反应过来道：“所以二哥选择向地方官府举案，这样锦衣卫不插手其中，那王小旗也就没有理入府勘察现场了解详情，他就是有心也无力了。”
    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杨飞虎微微点头继续说道：“不错！我刚才故意透露说刺客先刺杀我，又逃入府刺杀你。
    “那三位大人会认为凶手是一个人，就算他们去锦衣卫核实，这也是实情，在府上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出来也无妨。”
    “以锦衣卫凶名在外，一般官员可都避之不及，他们是不敢继续追查下去的，最后的结果不过是草草结案。”
    杨小龙站起身道：“还是二哥想的周全，我昨日可是一宿没睡好，二哥若是没事，小弟先回房歇息了。”
    杨飞虎伸手拦住道：“三弟，你就没有什么话跟为兄说说的吗？”
    “二哥是想问那份清君侧诏书吧。”
    “呵呵！”杨飞虎不屑一笑道：“那份清君侧诏书？一份伪诏而已，此物在数年前就已化为灰烬了。”
    杨小龙疑惑道：“万一卓三姑留有后手，将此物交给其他人保管，这会不会给咱家惹来祸端呢？”
    起身后，杨飞虎抬手整理了一下杨小龙的衣服，“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为兄给你讲一个故事。”
    “世宗皇帝以地方藩王入主皇位后，刚登基不久就与众朝臣因‘大礼议’事件爆发了全面冲突。”
    “这场冲突中，圣上命锦衣卫将五品以下官员一百三十四人下狱拷讯，四品以上官员八十六人停职待罪。”
    “余怒未消的世宗帝，几日后再次下令四品以上官员停俸，五品以下官员当廷杖责，因廷杖而死者共十六人。”
    “此事过后，不久京城便传出先帝在驾崩前弥留之际给皇太后留有两份诏书，其中一份就是那清君侧的秘诏，也就是卓三姑卓家那份。”
    杨小龙更疑惑了，“给皇太后的诏书怎么会出现在卓家？当时卓家不过是从九品京卫武学的教授而已。”
    “难道卓家也是被惩处的官员之一？卓三姑的父亲心怀怨恨伪造诏书？”
    杨飞虎没有解释，继续讲道：“我当年在圣上身边当差时陛下曾亲口说过，他从没有认认真真的想过要做这个皇帝。”
    “就算有人认定他是真皇帝好皇帝，他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一个真皇帝。”
    “不过那些大臣们，他们不会怀疑也不敢怀疑，他们并不在乎这个皇帝的真假，他们在乎的只是手里的权利。”
    “就像他们不会怀疑也不能怀疑孔夫子，他们只有谨记孔夫子的教导才会有他们的前程，也只有祭出孔夫子，才会让皇帝对他们有所忌惮。”
    杨飞虎说完看着杨小龙道：“为兄读书少也能听明白这理，你读了那么多书，看的破这一层吗？”
    杨小龙惊道：“我明白了！看来还是我太年轻了。”
    “此事到此为止，你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等衙门结案再出府。”杨飞虎拍了拍杨小龙的肩膀。
    书房门外，大姗走来道：“年姐姐，老管家已经在三堂准备好了午膳，让奴婢前来通知二位少爷去用餐。
    杨飞虎开门说道：“走吧！咱们先去用膳，别让老管家久等。”
    用膳过后，年霞飞伺候杨小龙回房补觉，杨飞虎坐在后花园小池塘旁看着话本。
    婷玉端着茶水从长廊处走来，见亭中无外人，小声说道：“经过此事，您已经和三少爷缓和了关系，为何不乘热打铁…”
    杨飞虎放下书本，“做事要循序渐进，不可急功近利。过几日我会让你回到他的身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知道。不过那大姗怎么处理？难道留着这个隐患在府中随意行走？”婷玉看着池中的游走的小鱼问道。
    杨飞虎拿起茶碗，“她要是安分守己给三弟当个通房丫鬟，我作为兄长也不会让小弟难看。”
    “但是如果她不肯安分，非要整出点事端，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杨飞虎将碗里的茶水“嗖”一下泼在了池里。
    婷玉献计道：“我看那大姗可不是省油的灯，现在她没有什么动作是因为她义父在杨府内养伤，如果哪天这伤好了可就难说了。”
    杨飞虎微微转头道：“你想怎么做？”
    “我十多日前已经飞鸽传书北镇抚司，查看大姗与小姗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