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伯乐相马

    方管家从怀中拿出一瓶毒药，靠近肖菱小声道：“几日后便是吴县穆县尊儿子的订婚宴。”
    “到时将此毒药下入酒水中，只要他喝下此毒，不出一个时辰就会毒发。”
    听到“毒药”二字，肖菱瞬间心惊胆战起来。虽说自己也是复仇心切，可是也不能滥杀无辜。
    尤其大明律法森严，一旦事情败露被查，下毒杀人可是死罪啊。
    况且那么多人，能找到单独给刘子良下毒的机会也不多，万一别人喝了怎么办。
    肖菱有些犹豫道：“宴会上宾客众多，此毒下入酒水中，可能会被其他宾客误食，这样做恐怕会让无辜之人也丧命。”
    “不，不！”方管家直起身子劝说道：“做大事者不拘小节！”
    “如果我们只毒杀刘子良，官府必然会先从方家开始查起，到时我们的身份是经不起调查的。”
    “若能多毒死一些士绅商贾，官府一定会忽略刘子良这种小人物，只会认为他被殃及池鱼。”
    肖菱还是有些迟疑，虽然方管家将自己养大，有着胜似生恩的养恩，但是此举确实危险，不能全盘听之信之。
    方管家见肖菱踌躇不决，继续劝慰道：“丫头，你太善良了，那些士绅商贾大多都是人面兽心的。”
    “为了钱财利益，干什么事情都不择手段，这些年你在牙行里见的还少吗？我们是在替天行道…”
    一句话，勾起了肖菱的回忆，家人被害后，幸存的自己过着风雨飘摇的日子，这一切都是方狗和他身边那些士绅造成的。
    肖菱点点头，拿起毒药正色道：“此毒可否有解药？我想留点，以防万一。”
    方管家猜出肖菱之意，“你不想杨家那位公子死？”
    肖菱抬头认真地看着方管家，“自我入府以来，杨公子对我多有信任。”
    ”从未因我是风尘女子被低看，更没有对我做过任何不耻之举。所以…菱儿不想因为私仇害他性命…”
    管家叹气道：“他杨家钱庄这些年以“九出十三归”发放印子钱，多少贫苦人家因借钱无法偿还高利息，被逼得卖房卖地，卖儿卖女。”
    “他杨家在江浙得罪了不少人，如果他能死在酒宴上，官府只会认为杨家作恶多端，被人寻仇上门，根本不会怀疑到咱们。”
    肖菱还想争辩几句，方管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肖菱只得起身相送。
    杨府东部某院落中，婷玉看着手中已抄写好的案宗。
    罗正道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道：“您看这样编写可以入眼吗？”
    婷玉合上案宗道：“做的很好！本姑娘甚是满意，不愧为苏州府第一状师啊！”
    “能为姑娘做事是小人的荣幸，姑娘能满意就最好了。”罗正道弯腰恭维道。
    “如果姑娘没有什么新的吩咐，您看…小人是不是可以回家了？”
    婷玉随手将案宗放到一旁，“回家？你以后就不用再回去了。”
    “从今日起，你搬入这院里居住。我给你在府中讨得一份不错的差事，希望你能好好干，不要让本姑娘失望。”
    罗正道猛然抬头道：“啊！姑娘…不是，您之前只说让我帮您…”
    自从认识了这锦衣卫大侠，罗正道都快被折磨的精神崩溃了。为了能早日摆脱婷校尉的控制，绞尽脑汁编卷宗。
    现在好不容易交差了，结果还不让回家了，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难啊。
    “住嘴！”婷玉用力一拍腰间的绣春刀，对罗正道喝斥道：“本姑娘看你有几分才智，才留你在府中任职，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再敢推脱违逆，本姑娘就请你尝尝北镇抚司诏狱里十八套刑具。”
    罗正道二十多岁的人，此时被吓得双腿颤抖不止。
    见状，婷玉皮笑肉不笑道：“考虑清楚了吗？回答我！”
    罗正道“扑通”一声跪下，双手撑地向前爬行数米，扯住婷玉飞鱼服裙摆哆哆嗦嗦道：“婷姑娘饶命，小人想好了，也考虑清楚了。”
    “这杨府以后就是小人的家，您以后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小人愿意留下…”
    婷玉被罗正道抓住裙摆，抖了几下不见对方放手，抬腿一脚踹在罗正道肩膀处道：“放手！再不放手，我剁了你这双猪蹄。”
    一声怒吼下，吓得罗正道赶紧放开双手，鼻涕一把泪一把道：“姑娘莫动气，小人放手，放手便是。”
    婷玉摆正被扯歪的飞鱼服，忍着怒气指着罗正道，“我家少爷身边现在缺乏一名能言善辩、又精通人情世故的师爷。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吗？”
    罗正道眼珠一转，“知道！知道！小人主动前去毛遂自荐，以后留在少爷身边出谋划策。”
    刚刚还郁闷万分的罗正道，此时心里高兴极了。都说这病树前头万木春，自己这是也要迎来春天了呀。
    虽有学识抱负，可是背着贱民身份，自己最多也就只能写写诉状谋生。
    可如今，要做这杨府三公子的师爷了，也是扬眉吐气了。
    “咳咳！”婷玉咳嗽两声，微微弯腰对着罗正道，“按照锦衣卫规矩，你做完此事后应该送你上路，毕竟死人才可以永远保守秘密。”
    “不过，你确实是一名难得的人才，各方面技艺都有所涉及，杀了你确实有些可惜。”
    罗正道叩头捣蒜道：“是是是，多谢姑娘不杀之恩。小人一定誓死为姑娘效力，以后绝对不敢违逆姑娘吩咐。”
    “哼！”婷玉撇嘴冷笑，便向室外走去，边走边说道：“三少爷今日要出门去寒山寺一游，你且去府门前候着。”
    “如有人问起，你就说是杨老管家雇佣你前来为三少爷服务的。”
    罗正道赶忙起身追上道：“那万一有人向老管家核实…”
    婷玉随手甩出一封信，“老管家知道你的身份，会主动为你遮掩的。”
    接过信件打开后，罗正道瞬间眼前一亮。
    里面居然装着一份童生准入县学的函文。这代表着弟弟罗正仁摆脱了贱民身份，未来可以成为生员考取功名了！
    （在长兄为父的时代，自己弟弟未来有好出路，可是堪比亲儿子都重要。）
    虽然前面的过程有些艰辛，但这结果确实不错，这么说，这婷校尉都是自己的贵人了。
    罗正道躬身参拜已走远的婷玉道：“姑娘大恩于小人，罗某定倾尽所学，以报姑娘对罗家再造之恩德。”
    杨小龙这几日过的相当惬意，白天带着吕珠在苏州城周围游山玩水，晚上回府又与吕珠说书讲故事，两人之间关系斐然，日子过得好不自在。
    今日杨小龙准备带吕珠前往城外寒山寺一游。府门前马车已经准备妥当，杨小龙准备上车，发现车夫换人了。
    仔细观察车夫，对方身穿深蓝色家丁府，腰后插着一把普通的砍柴刀。
    杨小龙一步踏在轿凳上问道：“你是谁？怎么之前没见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