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四章 恬静的电话

    清晨的阳光以一种柔和的姿态洒在柏油路上，街道也仿佛被净化了一般，承载着穿梭的车流，蔓延到四面八方。
    这一路，莱阳紧闭着双眼，靠在车背上一言不发。
    魏姐边开车，边扭头看看他，好几次欲言又止，直到车子到达“普斯传媒”公司门口后，她将车子停稳才说道：“莱阳……要是心情不好就先不上班了，我给肖导说一声。”
    莱阳缓缓睁开了眼，眼神比刚才坚毅了些，但眼角处也有一丝湿润。
    “没事的姐，明星的事你等我方案，好了我就联系你。”莱阳挤出了一丝笑容，摇摇头道。
    “等一下。”
    魏姐见莱阳解开安全带要走，她仓促地抓住莱阳胳膊，这举动惹得莱阳诧异，于是问了句：“咋了？”
    “咦……没什么，抽支烟再走吧？我也想抽，没带烟。”
    魏姐是抽烟的，所以莱阳也没多说什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递过去后，自己也点燃起来。
    车窗被摇晃下来，于是静谧的风便从远处吹来，牵起烟雾的衣角，时聚时散的朝街头巷尾飘去。
    魏姐这款车的内置音响很高级，所以当一首纯音乐响起后，整个孤寂感拉满，莱阳看了一眼中控屏，音乐名叫：织梦。
    “莱阳，我发现你，你…你好像对别人误解你，或者说背叛这种事，反应很大。”魏姐修长的手指夹着烟，说道。
    莱阳望着他，问了句有吗？说完，又补充道：“每个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也不全是，你是属于那种反应很激烈，而且每次有这种情况时，破碎得很快，但实际上你又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所以反差感很大。”
    莱阳将视线收回，又浅浅吸了口烟道：“刚才是我失态了。”
    “没，挺好的……其实那个姑娘，就是…袁声大，最开始我真以为你们是情侣，后来才知道你们是发小，再后来听说你们闹情绪了，我再见你时就感觉很不对，你是整个人状态都不对，可你也没表现出来，但总觉得你是很失落的，我想她不会背叛你什么，那一定就是误解。”琇書蛧
    “姐，你扯得有点远了。”
    “那就说恬总吧，是背叛还是误解我不清楚，可那晚我真的见你整个人都快碎掉了，可今天我再见你时，你依旧表现得阳光开朗。可这会，又成了这样，所以你一直在破碎和重组中反复。我真的有点好奇你的心是什么做的？是不是已经千疮百孔了，还是说，以后会变得无比冷漠了？”
    这番话说的时候，莱阳手一直搭在窗外，长长的烟灰被风轻轻吹落，又被卷起升空、消失……
    丢了烟后，莱阳扭头道：“我没总结过这些，姐，我得走了。”
    “等会……”魏姐咬咬嘴唇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哦，有一天姐伤害了你，那你记住，这并非我本意。”
    莱阳目光惊愕起来，问：“什么意思？你是怎么伤害我？”
    “没有没有。”
    魏姐笑着摆摆手，重复说自己在假设，是为了给莱阳宽心。万一哪天真无意伤害他了，希望他千万别深记心里。
    说完，魏姐又打趣道：“就比如，哪天我没忍住把你睡了，这种事……都是成年人嘛，你可不准以后记恨我！更不准报警！”
    莱阳被这话说到无语，他盯着魏姐好一会后，问她还有事吗？
    魏姐用笑掩饰尴尬，随后摆摆手说没了，可等莱阳下车的瞬间，她又喊了一句。
    “莱阳，你要充分理解这世界，才能最大可能原谅你内心。”
    “……好，等我方案哦姐。”
    “嗯。姐答应你，只要不太过分，我一定把人给你带过来！”
    ……
    可能是魏姐给肖导打过招呼了，所以回公司后，肖导和莱阳也只是简单打声招呼，没指责，也没深聊。
    下午，莱阳拉着大家一起，找了一间会议室共同思考方案。
    这次的方案已经很有针对性了，魏姐说的那个明星确实有很多代表作，所以话题并不难找。但要设计得巧妙，确实要下功夫，可莱阳很快就发现，每个人都有点心不在焉。
    宋文一直在和云麓聊微信，李良鑫在搜集上海好玩的地方和美食，他两就算了，真正让莱阳失落的是李点，他一直在发呆，时不时就两眼发空，完全不在状态，可一问他，李点却总是摇摇头说没事，然后再把他的眼镜拿下来擦一擦，再带上……
    一下午，李点擦了九次眼镜，不知道还以为他带的是什么国际名牌，搁这儿炫富呢！
    ……
    时间是最经不起推敲的东西，当你发现它在偷溜时，一回头，一周又过去了。
    千樱和高云建的婚礼就差三天了，这段日子里，莱阳经常看到千樱的朋友圈，不是在挑婚纱，就是发电子请帖，以及不同风格的婚纱照。
    从她的照片中，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莱阳由心为她感到开心，可在夜深人静时，也常常为自己和恬静的结局伤感。
    本来，他们也应该在四月十号这天结婚的，可现在却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到底是他们不够勇敢，还是太过理性？
    总之，从那天之后，真的再没收到恬静的消息。
    莱阳这几天倒见过她，但都是在梦里，梦见她责怪自己说：不是说好了记住最后一面时的样子吗？为什么梦里她又穿回了前年那件风衣？
    莱阳在梦里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哭，而每次早上醒来后，枕头都湿了一大片。
    这天下午，杭州的天很晴朗，云淡风轻，托显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因为是休息日，大家也都没去上班，宋文回了趟上海，李点也不知去哪儿了，院子里就剩下莱阳和李良鑫。
    莱阳搬出来小桌凳，把录制明星vcr的方案收了尾，然后发给了魏姐。但没过半小时，魏姐打来电话给否定了，她说问题太过露骨，这种都不用转发，一定被pass。
    这话真的打击到了莱阳，他自认为已经很保守了，要是再保守，那和普通的采访就没区别了，哪里还有让他发挥的空间？
    这就不是一场“秀”，而成了采访。
    魏姐也有些为难，说她先去找对方聊吧，为了保险，莱阳最后再做一套方案……
    结束通话后，莱阳点了一支烟靠在椅子上，心情沉重。
    按时间来看，千樱的婚礼举办后大家就要辞职了，即便魏姐的那位明星朋友马上回复愿意拍，那自己也就只有三天时间，可现在这情况……
    正想到这儿时，李良鑫忽然凑了过来，满面愁容道：“莱阳，哥们很不想打扰你，可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恬总？”
    莱阳眉头一皱，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李良鑫也感到话不适宜，于是解释说这两天不知道为什么，恬静失联了！
    自己发消息，打电话，全都没有回音，是不是嘉琪又出什么事了？
    听到嘉琪这个名字，莱阳眉头皱的更严重了，甚至在刹那间，都想把真相说出来，可他这副表情却让李良鑫误解了，对方连连道歉，说自己没脑子，刚太着急了。
    说罢，他又赶紧拿手机订票，说下午打算去上海，去云彬大厦找恬静。
    这操作着实让莱阳不知所措，想劝，但又不知自己该劝什么？
    可巧的是，就在李良鑫收拾完刚要出门时，他的电话铃声却响了起来，紧接着莱阳就看见一只脚刚踏出院门的李良鑫兴奋的喊着：“哎呀恬总！您可算回电话了，我都快急死了！”
    莱阳根本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可他却仿佛和那个朝思暮想的人见了面，于是整个身子自动僵硬起来，心跳都慢了一拍。
    “哦，在忙啊，理解理解！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是……我知道您忙，是我着急了。那…那现在什么情况？嘉琪什么时候回来？……哦，十号？四月十号？！！”
    这对话让莱阳僵硬的身子变的更加凝固。
    他没搞懂，嘉琪这是要做什么？
    为什么是十号？！
    “是刚确定的吗？是她说的？还是您弟弟说的？……哦！好！十号晚上到上海？那刚好，十号千樱不是结婚嘛，我也在上海，那咱们保持联系，我去接机！”
    李良鑫说完这个，下意识的看了眼莱阳，随后捂着手机跑过来，悄声道：“莱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莱阳连连摆手，示意别让恬静知道自己也在。
    李良鑫点点头，随后寒暄了两句准备挂断，可莱阳忽然站起身，一只手捂在他耳边，私声道：“帮我问问，千樱结婚她去不去？”
    李良鑫比出一个ok的手势，想都没想就对着电话道：“好的恬总，还有件事哦，莱阳让我问下你，千樱的婚礼你去不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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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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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