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负责一辈子

    超市距离莱阳小区不足一公里，这会刚好到了黄昏，于是他们迎着夕阳与霓虹，步行往回走。
    莱阳提着白啤和打包好的年夜菜，恬静左手拎着对联，右手握着葡萄酒瓶。东西并不重，所以他们边走，边欣赏年味浓的街。
    流动的车也很少按喇叭，即使堵，他们或摇下车窗，抽着烟望向窗外，或拿手机记录年味。
    走到人流量大的拐角，许多小地摊开始映入眼帘。有打折啤酒的限时抢购，有棉衣棉裤的论斤出售，还有卖红包福贴，以及夜宵小吃……
    恬静被一片带小灯的手工玩偶吸引了，她蹲在地上目不转睛地打量，那些闪烁的玩偶有兔子造型，有弹吉他的小猪、小灯笼、小熊。它们就像来自异世界的精灵，通过身上闪烁的小灯彩，给此世界友善的打招呼，仿佛都在说：带我回家吧~
    恬静一会捏捏这个，一会瞧瞧那个，好像她也化身成了可爱的小玩具，在莱阳这个“客户”眼里，变得无比值钱。
    “莱阳，我们买这个回家好吗？”恬静捏起一只弹吉他的小猪，抬头一笑道。
    “可以是可以，但是你刚叫我什么？”
    恬静很小声地唤了句：“宝贝？”
    “那是去年的叫法，今下午不是刚改名了吗？”
    “……莱宝？”
    “哎~莱宝给静宝买！想买哪个买哪个。”
    莱阳得意地拿出手机扫码，这架势让摊贩小哥有些无语，内心在想：满地都是九块九，在这装个什么狗？
    不过莱阳一点都不在乎，扫完码后，当着小哥的面又亲了下恬静额头，说了句“静宝，回家。”
    摊主小哥：“……”
    ……
    这一路算是莱阳今年走过最幸福的路了，街灯上的彩福，巷尾里的鞭炮，城市的流光溢彩，行人的各自相依，都让这个年变得无比梦幻、甜蜜。
    他们由黄昏走到天黑，又看见小区门口一帮小孩撒欢般地玩，点着可旋转的礼炮，噼里啪啦，火星四射，孩子们又传来阵阵笑声。
    这感觉太浪漫了。
    恬静又见门口有个半米高的雪人，她走上前，用食指在雪人肚子上写了个莱宝，然后又给雪人画了个猪鼻子，回头坏坏一笑：“看，和你多像~”
    莱阳被她快可爱死了，上去就想搂她腰，可却被她躲开，往小区里边跑边回头勾勾手指：“lei啊~lei啊~”
    “嘿！你个上海小妮子，看我抓住不狠狠惩罚你，别跑~”
    “哈哈哈，lei啊~”
    两人的身影融入孩群中，跑跑散散，分分合合，最终还是一起进了回家去。
    一到家，莱阳先把凳子搬到门口，恬静帮他递胶带，二人合力把对联换了。
    回到屋子，莱阳把酒菜摆上，又把电视机打开，单曲循环杨千嬅的《花好月圆夜》，随着歌声飘荡，酒也在二人眼前满上。
    “来，少喝点吧，今年是咱们过的第一年，以后还有无数个年要一起过，静宝，我先说两句啊……”
    恬静水灵灵的大眼睛弯成月牙状，笑吟吟地看着他。
    “很感谢，不对……是拿命感谢上天，让我们相遇、相恋，我有时候都在想，简直跟做梦一样，你一个富家女会爱上我这个穷小子。真像一本狗血小说，嘿嘿~但是这一切都是真的，我是真的，你也是，咱们都有血有肉地生活在现实世界里，感受着喜怒哀乐，悲欢离合！所以，即便人生真是本小说，那我在此时也特别、特别感谢那位抒写者，感谢他让我过了一个好年，感谢他让我遇到这么好的女孩子，我这会都快幸福死了！我……我…我先喝了。”
    莱阳一大杯白啤下肚，想到这些年的风风雨雨，迷茫绝望。
    彷佛这一刻，他得到了神的眷顾，那种无法量化的激动心情，只有酒入喉，方才收~
    “在没遇见你之前，我有很多大的计划，或者说是宏伟的目标吧。我想成人上人，甚至想过有一个上市公司，然后过一过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生活，在繁华落尽后，站在属于我的大厦顶部办公室里，关了灯俯瞰整座城市，再喝一杯红酒，很装.逼的感慨一句不过如此。呵呵，哈哈……我真这么想的。”
    莱阳又满上一大杯，继续道：“可是这几天，就这短短两天，我的想法全变了，我不想要那些了，我就想和你有个一亩三分地，一起经营个小家，早上和你一起吃早餐，晚上接你下班，牵着你的手走在街头。春天来临时一起去北湖公园踏青，给你折一朵小花别在耳朵上……呵呵，夏天可以去羊毛湾钓钓鱼，去北郊的浐灞湖上坐坐快艇。秋天嘛，层林尽染时咱们去南山，去找茶馆喝茶，去白鹿原上骑马！冬天咱们就窝在家里，管外边的世界风吹雨打，咱们一起暖觉觉，年关头去看城墙上的灯会，去不夜城看演出，去华清宫看长恨歌，泡温泉。要是这一年四季玩腻了，咱们去旅游，去厦门、去舟山、去成都、去海南，去河北……去哪儿都成，太好了，想想我都快幸福死了！”
    莱阳说话时，一个人喝了三大杯啤酒，喝得太猛，脑袋一下子就晕乎了。
    等他刚要喝第四杯时，恬静手却压在他杯口上，盈盈一笑道：“这一杯，换我喝。”
    说罢，她也抿了一大口红酒，可随后却被酒气冲皱了眉头，赶忙张开嘴巴哈着气。
    “哈哈哈，葡萄酒有这么辣吗？我尝尝……”
    “你别尝了，先吃点菜，你这会都晕了。”
    “没有，我清醒得很呢。”
    “你真晕了，你拿打火机点筷子干什么呢？”
    “啊？”
    莱阳斗鸡眼般地看向筷子，又看了看握在手里的打火机，疑惑道；“咦？我刚不是取了一支烟出来吗？”.
    “你先吃菜，现在听我说好吗？”
    恬静忍俊不禁地拿走打火机，吸口气道：“你刚才说的生活我都记住了，其实……那也是我憧憬的样子。下午当你问我，想那么多还走得了吗？我那会就想说的是，我决定了，放下一切和你走。”
    她又呷了一杯红酒，拨弄了一下嘴角的发丝，说道：“这个决定其实挺难的，但我想，当年我妈妈也是做了相同的决定，放下一切带我离开。不过她的决定是让她痛苦，而我不是，我相信这个决定，会让我真正得到幸福……你知道吗莱阳，很多年前，在我小时候……在深圳的某个夜晚，妈妈对我说过，当一个人真正对你好时，他的眼睛会说话，当这个人出现时一定不要错过。她还说……金钱是冰冷的，爱人的手掌是温暖的。”
    莱阳此刻紧紧握住恬静的手掌，深情凝望，呢喃着她最后一句话。
    掌心的温度开始变得炙热，这更催发了莱阳的酒意，他开始渐渐站起身子，凑近恬静……
    “你……你…想干嘛？”恬静预感到了什么，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诱人的潮红。
    “我想吃了你。”
    莱阳任凭心绪恣意涌流，直接将恬静抱起，边吻边朝客厅沙发走去。
    “唔~……不行！莱阳不行的……你…放我下来，唔唔~啊~”
    恬静被莱阳压到身下，她美眸剧烈颤抖着，口齿间的呼吸，热浪般在莱阳耳边叠叠，死死抓住他游走的手，脸红得像滴血！
    “真不行呀莱阳！”
    “什么不行？我……我会对你负责一辈子的！”
    恬静喘着粗气，用力摇头：“不可以，你…你什么准备都、都没有呀！”
    “你是说那个吗……！哎呀！那我去买？你等我，等我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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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