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三章 再见嘉琪

    莱阳快步上楼，到嘉琪房门口时，脚步却猛地慢了下来……
    这时，他面前是一扇白色的房门，金属的门把手上透漏着一股寒气。
    望着它，莱阳心里也隐隐升起一抹不好的预感。好像推开这扇门后，会进入到一个未知的世界里，而这个世界隐约带给他的，是一种茫然和不安。
    咯吱~
    随着推门的轻微声响，暗淡的屋内，一个躺在床上的身影安静地扭过头来，目光对视数秒后，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响起。
    “莱阳哥？”
    莱阳喉咙里有点刺痛，他感受到了嘉琪的变化，少了一个“哥”字，声音语调多了深沉变化，很细微，却很明显。
    “……嗯，是我。”
    他咽了口唾沫，踱步走向床边，同时他也看清屋里的布局，里边除了一张床就只剩下一个书架，一套米白色茶几，和专门的存储药物的玻璃柜子。
    房间窗户朝西，光线本就单薄，窗帘还半掩着，这使这房间变得格外暗淡，窗外的远处是一片郁郁葱葱，这种感觉让莱阳感到的不是静谧，而是一种空灵、孤独、压抑。
    “医生说我不能长时间晒太阳，所以小哥就帮我找这间屋子啦。”嘉琪有些苍白的嘴唇勾起笑容，说道。
    小哥，应该就是她对余烈的称呼。
    “嗯，挺好的，就是……是不是有点冷？”莱阳揉了揉胳膊，也挤出一丝笑容。
    “床头有空调遥控器，莱阳哥你开一会。”
    “额，算了…没事，没事。”
    莱阳坐在床边目光闪烁，构思着怎么开口时，目光却被床头柜上的一个玻璃小瓶吸引，那里边，竟然装了一只紫红色的蝴蝶。
    “这……从哪儿弄的？”
    莱阳拿起瓶子，仔细凑近看着，忽然又看向嘉琪：“余烈帮你抓的？”
    “我自己抓的。”
    嘉琪眼眸开始失神，这一刻，莱阳终于感受到了千樱描述的那种“薄雾感”。
    的确，她长长的睫毛就好像定格住了一样，空洞的眼眸上像附着了一层雾，穿过那层雾，里边好像是无尽深入的世界。
    “莱阳哥，你是来劝我回去的，对吧？”
    嘉琪眨了下眼睛，注视道：“可是我要是走了，有可能……很快又会变回以前那样，我的病没有根治，反复性会很强。”
    “你不喜欢以前吗？”
    她摇了摇头，蓬松的头发一半耷拉在肩膀上，一半散落在胸口前。
    “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现在……我每天睁开眼睛后总是会……会有很多莫名的苦闷，我会想很多很多，想我存在的意义，想和他未来的生活，想我爸爸……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觉得难以呼吸。呵呵，莱阳哥哥，我说出来你别笑话我呀，嘉琪现在有苦恼了，呵呵~”
    她笑了，莱阳也莫名的跟着微笑起来，可笑着笑着，心头却感到酸楚。
    “我记得来香港前，他对我说，我像天空的云朵，可云朵想要变的更漂亮，就得去天边染一染晚霞，才会变的色彩斑斓，我想……大家应该是期待这样的嘉琪，这是我来的目的，可等一期治疗结束后……我忽然，忽然想到了很多事情，那些事就好像发生在昨天，发生在我眼前！我看的见他，看得见他们，可……可我想再看仔细一点，却一片模糊，模糊……”
    嘉琪忽然伸手抓住自己头发，面色痛苦，莱阳赶忙将她手攥住，用力的呼唤她名字，让她冷静！
    反复喊了好一会后，嘉琪揪扯头发手才松了力，等她再次抬眸时，莱阳看见了夺眶的泪，和极其疲惫、复杂的眼睛。
    这双眼睛，简直和曾经那个单纯可爱的女孩，判若两人！
    “嘉琪……”
    莱阳重重的松了口气，这才问道：“你刚才说的那个他，是……是叔叔吗？”
    嘉琪的眸子开始剧烈颤抖，泪水也哗的一下大片落下。
    “是我爸爸……是他，他……他就被那些人……在我面前杀害了……他一直对我说…快跑……跑！可是我却看不清他们的脸，不！我快看清了，快了……”
    “……”
    莱阳的心好像熟透的豌豆一样，嘭的一声炸开！
    李良鑫以前说过，嘉琪十四岁时父亲因工地事故去世，之后她就神经失常了，现在已经百分百确定，那是一场谋杀！
    嘉琪现在算是逐步在恢复当年的记忆，可……
    莱阳强憋着泪，重重喘息一口，低头看向瓶子里的蝴蝶，喃喃道：“我理解你的痛苦，可……可我很担心，担心这种回忆会让你太过折磨。而且很多事忘记了，也许是上天的恩赐，而那些罪犯……相信我嘉琪，我和李良鑫会帮你讨回公道的！”
    等莱阳压低嗓音说完最后一句后，嘉琪流着泪却笑了，随即又面色平静，小声道。
    “莱阳哥，除了那些坏蛋，我想继续治疗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什么原因？”
    嘉琪伸手拿走了玻璃瓶，同时一滴泪也滑落，滴答在玻璃上，惊的蝴蝶扇动了两下翅膀，栖在曲面另一侧，安静的合上翅膀。
    她声音颤抖，却又字字清晰的说道。
    “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不是肉体的消失，而是全世界他最爱的人，也将他的样子彻底遗忘……”
    这句话，将莱阳震惊的目瞪口呆。
    他恍惚间忽然明白过来，曾经那个嘉琪，真如同别墅外那只羽毛鲜艳的飞鸟一样，彻底远去了。留下的，只有眼前这只美丽又无力的彩色蝴蝶，它被名为“回忆”的透明玻璃所禁锢着，一遍遍吸吮着固有的、逝去的气息，并在气息里产生悲悯，产生绝望……
    “莱阳哥哥。”
    嘉琪忽然这么喊了他一声，让莱阳心头颤了好一下。
    只见她挤出一丝冰凉的笑容，说道：“他说想留下陪我，你带他回去吧……我，我不知道还要治多久，而他，也不能一直为了我放弃正常的生活，其实……我知道他一直都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
    “不是，李良鑫他心里最在意的是你！他愿意为了你放弃……”
    “正因为这样我才不想他破坏自己的生活，他已经为我耽搁很多年了。”嘉琪打断了莱阳的反驳。
    “你，你以前从不会这么想。”
    “……嗯，那是以前。”
    嘉琪擦了下泪，将玻璃瓶递到莱阳手中，长长的睫毛发着颤，说道：“回去吧，莱阳哥哥，帮我……帮我照顾好他。”
    ……
    在一阵混沌状态中，莱阳走出了房门，刺眼的阳光一下晃得他有点晕乎，他伸手阻挡下光线，于是指缝间便洒满了金光。
    皱着眼眸，莱阳看着太阳有点失神，他到底也没问出来嘉琪对余烈是怎么看的？
    不过好像也没必要问下去，因为她的心中根本不会多一丝其余的想法，她的目的自己已经完全清楚了。
    只是余烈……不确定他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更让莱阳头疼的是，如何劝说李良鑫，他又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就在这头皮一阵发麻间，莱阳举起了手中的玻璃瓶，眯着眼睛仔细凑近，当阳光洒在那只蝴蝶身上时，它忽然扑棱着翅膀划出了一道彩色弧线，而这一刻莱阳也忽然意识到。
    其实，它一直是渴望光和爱的……
    「宝子们，书快到一半了，书……才到一半，哈哈，有咩有和主角团队一起跋山涉水的感觉啊？这段经历有点漫长，不过不着急，生活慢慢过，书也慢慢更，大家预测一下嘉琪的未来，她的命运又会怎么样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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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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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