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生活染色剂

    静谧的房间内，恬静的目光越发清冷，几秒后她轻叹道：“我不知道。”
    气氛，因这个话题而变得格外萧索，沉重。
    莱阳舔舐下嘴唇，一时间也不知该说点什么。
    但就在这时，恬静又喊了声他名字，于是两双目光再次交织。
    她呼口气，秀发微遮的脸庞上升起一丝倦意的笑：“作为女儿，我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帮你，但是……作为爱人，我，我支持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不管是对的、错的，我都支持你。”
    说到这儿，她又无奈地摇了摇头，神色失落的嘀咕：“我也很抱歉，只能用言语支持，很抱歉……”
    莱阳的心仿佛被皮鞭抽打了一下。
    他上前抱住恬静，将她的脸颊轻摁在自己胸膛上：“别说这种话，静静，是我对不起你，好像从我出现后，你的生活里多了很多麻烦，我，我就像个麻烦制造机！我……”
    “你不是麻烦制造机，你是我的生活染色剂，莱阳……”
    恬静搂着莱阳的腰更紧了些，脸颊也往怀里蹭了蹭，说道。
    “是你的出现，把我的世界开始勾勒得绚烂多彩，让我开始对每一天期待，期待和你见面，为你做家常菜，期待养几株花草，让屋子里多点生机，期待……期待和你一起回西安看望叔叔阿姨；也期待，未来某一天为你穿上婚纱，成为你的妻子。我想再过几年，我们可能会有一个可爱的宝宝，我也许，会为他（她）的成长而焦虑，脾气也会变差，会动不动和你吵架……也许，我会变成一个只懂茶米油盐的全职妈妈，会每天早早去市场买菜，也会因为一点差价而喋喋不休。”
    恬静苦笑着“哎”了一声：“我没法想象那时的我，但是我真的很期待未来，而这些期待，都是你给的。”
    莱阳听着这些描述，那些画面逐渐在脑中徐徐展开……
    他仿佛跨越了时光的银河，置身处地地到达了未来某个时刻，而与此同时，他的喉结也不断蠕动着，沉浸在美好的想象中。
    许久后，莱阳轻轻握住恬静双肩，低头道：“宝贝，这些一定会成真的，远的先不说，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我先带你回西安见爸妈，他们都可期待你呢。”
    恬静用力地点点头，美目闪烁着：“在这两个月内，我会给嘉琪找最好的医生，另外，你想做什么……大胆去做吧，云彬如果注定有这个劫，那也不是你的责任。”
    ……
    从恬静家离开时，已经夜半时分。
    街道上起了一层水雾，大有要飘雨的迹象，路灯被雨雾包裹住，远远看去，散出一道道晕黄的圈，停在路旁的车玻璃上都多多少少落了些枯萎的叶子，被风偶尔又吹掉，落在莱阳寂静的脚步旁。
    他吸着烟走在街头，除了偶尔经过的轮噪声外，耳旁一片寂静。
    这条路他打算走回去，虽然很远，但也留有足够让他思考的时间。
    恬静的包容，反倒让他不知所措，如果去深究余家的过去，那恬父这个未来的岳父，铁定会和自己产生解不开的死结。
    可不去深究，那嘉琪的悲惨人生，真就连个“公道者”都没有了。
    莱阳不是圣人，可他也不是一个私欲熏心的睁眼瞎！
    踢了踢脚下的小石子，莱阳拿出手机给李点拨个电话，可对方未接通，反倒在此时，他发现半小时前有人申请他qq好友。
    对方备注是通过公众号得知qq的，自称是脱口秀粉丝，网名叫“半绚烟火”。
    莱阳忘了什么时候在公众号上留下过qq号，不过他也没同意，装了手机后加快步伐回家去。
    ……
    到小区后，他第一时间先去看了嘉琪，她已经睡着了，当莱阳依靠在卧室门框旁，看见她沉入梦中却频频皱眉时，内心那种纠结更甚一步。
    随后他和李良鑫退到小区楼下，李良鑫点了一支烟吐纳着。xiь.co
    莱阳坐在一旁，等了一会后说恬静会帮忙找最好的医生，让他不用太担心。
    “嗯。”
    李良鑫继续吸着烟，好像陷入了某种沉思，再没多说一个字。
    此时风将一片落叶吹了过来，叶子在地上摩擦的咯咯声，像刀片一样，缓缓划过莱阳那欲言又止的嗓子。
    他也取了一支烟，但只是捏在指间未点燃，指尖转动时，他用力昂头吁出一口气。
    “嘉琪的父亲……是宇家害死的！宇科集团的董事长宇宁辉，他也是宇博的父亲，也是舟山曾经丰鈥矿业的幕后老板。”
    当莱阳全盘托出时，李良鑫机械地扭过头，那种茫然、定格、震惊、愤怒、无助等融为一体的情绪变化，让人心惊。
    而李良鑫那只吸了一口的烟，也在这一瞬间烟灰被吹飞，飘荡在黏糊的雾夜中。
    猛地，李良鑫起身想怒喊，但瞬间又强行憋回，手指在空中颤抖着点动着，随后掏出手机要立刻报警，囔着将宇宁辉绳之以法！
    “莱阳！你是从哪知道的？有没有证据？！”
    李良鑫话一出口，又意识到宇家和云彬的关系，继而动荡的瞳孔定格住，满眼复杂……
    “哥们，我很能理解你的心情，当我决定说出来的这一刻，我就坚定地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我会帮你的，但你要信任我，不能乱来。”
    时间在这一刻凝固，几秒后，又随着李良鑫涌出的泪继续走动。
    数秒后，李良鑫狠狠擦下泪，上前攥莱阳的手，重重地说了一声：“谢谢！”
    ……
    李良鑫回屋后，莱阳靠在有些凝霜的椅背上，把那支烟点燃了。
    望着深邃的夜，他内心有了个计划，但这事想突破，必须利用一个很关键的人。
    正在构思时，李点拨来语音视频。
    视频中西安在下雨，而他竟然还在街上游荡，不远处的钟楼在一片秋雨朦胧中若隐若现。
    虽然过了午夜，钟楼四面的灯已经关了，但那古老熟悉的塔形顶像个故人一样，不用过多表达，便将卷起的流年往事缓缓开展。
    李点裹了件风衣走得很急，看上去又消瘦了许多。
    莱阳很疑惑，自己上次和李点通话时好像就觉得他不对劲，这次这种感觉更强烈了！
    “大半夜的你去钟楼干嘛？”莱阳不解道。
    李点扶了扶镜框，咧嘴一笑说自己刚下夜班，现在在不夜城工作呢，下班很晚。
    “哦……”
    一阵沉默后，莱阳又点燃一支烟静静地望着那头的雨雾朦胧。
    本来他是想找李点支招的，可见对方满脸写着生活的窘迫，搞的自己硬生生将想说的话压下去，只是和他聊起了最近的生活。
    聊着聊着，不可避免地又谈到了一个绕不开的人，袁声大。
    “她还好吗？”莱阳吐出一条直线烟雾，故作随意道。
    “……嗯……她，她好不好的，和你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这，这话什么意思？”
    “哎~”
    李点叹口气道：“那我要说她不好，那这现状……你要听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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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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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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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