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2002年的第一场雪

    广场上的余晖随着时间，一点点被抽走，没过多久，地面上便被冷色调的灯光所映射。
    天已经黑了，广场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声音倒是热闹了，可莱阳的心却更孤寂了几分。
    晚上的演出，千樱代替自己登台，这也使得他能在这里一直坐到演出结束。
    关于幼稚这个词，莱阳想了很久。
    可以说它包含了不现实的意思，但是反过来，它又带了几分浪漫色彩。
    因为任何一件事，或者一个行为，都是由幼稚开始。
    而且也只能从幼稚开始，因为人一旦的觉得不现实，基本上连往下进行的勇气都没有了。
    这点莱阳以前深有体会。
    他一遍遍揣摩自己望着小男孩离去时的感觉，其实一点都没感到可笑，反而有点羡慕。琇書蛧
    羡慕他的勇气，羡慕他那种无所畏惧的精神。
    他甚至在那零点零一秒内，也幻想过带恬静私奔。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小县城生活，到那儿之后，恬静不再是女总裁，自己也不必为剧场的发展而忧心忡忡。
    他们有大把的时间挥霍，随便找个工作，把余生献给生活，下班后可以一起去看场电影，一起漫步在月光下，那何尝不是一种惬意人生。
    就在莱阳胡思乱想时，手机终于响了。
    李柔荷说的真准，这会是晚上九点零七分，恬静了条语音。
    “才看见你的消息，我觉得幼不幼稚得分人。”
    “那你觉得幼稚吗？”莱阳问。
    “不知道。”
    ……
    这个答案让莱阳有点捉摸不透，可这会他也不想就这问题深究了，他想问问云彬的事，但话到喉咙里酝酿了半天，却说不出口。
    就在此时，恬静发了三个笑脸，文字道。
    【听说你去舟山，差点失身了？】
    莱阳腰一下坐直了，数秒后他猜到，肯定是袁声大给打的小报告。
    “什么啊？别听人瞎说，那就是一个好大姐请喝酒，我不小心喝吐了，人家帮忙给换件短袖，这事是不是被袁声大添油加醋了？”
    “好大姐？嗯~真好。”
    “……”
    莱阳一脸无语，但直到他点了一支烟想了几秒后，嘴角又挂起微笑。
    云彬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恬静还能跟自己计较这些，这说明什么？
    心里舒坦了几分，莱阳思维都敏锐了，他给恬静打去语音，绕开这个话题，聊了聊自己想要发展学校的思路，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建议。
    莱阳知道恬静很累，可他实在找不到别的话题聊，又很想听听她的声音。
    “整体思路挺不错的，但发展学校也不简单，得有一定的关系，你要能打通这一层，我觉的这个想法就很棒。”
    “嘿嘿，你要这么说那我信心就足了！”莱阳笑道。
    “不过我觉得像舟山这种商演也挺好的，简单又省事，但前提是，你得多认识几个好大姐~”
    恬静又绕回来了，还把最后一个“姐”字，托着尾音。
    “还是算了吧，这种商演纯粹靠运气呢，我想着等以后我结婚了，可以再重点搞搞，到时候带着媳妇一起，边旅游边赚钱，这样多好？”
    “嗯……是挺好的，那你老婆应该会喜欢那种生活的。”
    莱阳喉结动了下，他看向头顶的一盏路灯，很想追问她喜不喜欢这种生活？
    但这话要说出来，太露骨了。
    毕竟他们现在还只是朋友之上，恋人之下，有些话逼的太急，莱阳担心出反作用。
    就在他沉默的时候，那头也沉默着，此时电话里传来李柔荷的声音，她好像让恬静看一份资料，紧接着纸张哗哗翻阅声又响起。
    可即使这样，她也没说要挂电话。
    “静静你要忙吗？”
    “嗯……看点东西。”
    “那要不……”
    “你今晚不演出吗？”恬静打断。
    莱阳吸口烟，长长的吐出后说千樱代替上场，听见她轻轻嗯了声，莱阳胸口一热道：“那要不我给你唱首歌吧，你边忙也能边舒缓下心情。”
    得到恬静同意后，莱阳又问她想听什么类型的歌？
    “唱首老歌吧。”
    “好嘞，我想想啊，老歌……”
    莱阳将烟头摁灭，烟蒂在指尖捏转时，脑中快速思索一遍。
    “2002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扑哧~
    恬静那头忽然发出一阵笑声，但这声音不是她的，是李柔荷的。
    “怎么了？谁在笑？”莱阳笑着明知故问。
    “没谁，你这歌……太老了吧？”恬静声音柔了几分，也带了点笑意。
    莱阳解释说自己能想起来最老的歌，也就是这首了。
    “行，那你继续吧。”
    “嗯……停靠在八楼的二路汽车~带走了最后一片飘落的黄叶，2002年的第一场雪，是留在心头难舍的情结~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
    “你是不是忘词了？”恬静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贼好听。
    “哎呀，歌曲有点久远，稍等啊，我搜下词再唱哦。”
    歌曲好像真有种莫名的魔力，简单两句后莱阳的心情都好了一大截，恬静的声音也由最开始疲倦，变的轻松一点。
    莱阳将手机放扩音，搜出歌词继续唱。
    “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在白雪飘飞的季节里摇曳~忘不了把你搂在怀里的感觉……比，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热更暖一些……”
    这次卡顿不是忘词，而是才反应过来这词写的……真特么尴尬！
    但莱阳要是停了更显心虚，可接下来，那才真叫虎狼之词。
    “忘记了窗外北风的凛冽，在一次把温柔和缠绵重叠……是你的红唇……粘住我的一切……是你的体贴……贴，让我再次热烈，是你的万种柔情融化冰雪……是，是你的甜言蜜语改变季节~~~”
    莱阳第一次唱歌自带颤音，比刘.德华还颤的真实。
    他发誓，这后边歌词他是真的忘了，没想到零二年时刀郎就这么骚~
    但是莱阳刚在唱的时候，大脑本能的还给构建出了那些画面，其中有真有假，真的就是自己在成都和恬静拥抱。
    假的是在拥抱过后，他自动浮想到了和恬静接吻的画面……
    电话那头安静的一批，过了数秒后，电话里李柔荷的悄声传来，她好像憋着笑在说话。
    “那个，恬总……那我先出去哈……您先忙。”
    莱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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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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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