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重力虹

    2010年4月12日，06:30
    太空育种舱的离心机嗡鸣声中，苏晚晴的防护服手套染着淡金血迹。无土栽培槽里的荔枝苗根系缠绕着银脚环——内侧刻着“1984.3.17”，正是朵朵被捡回的日期。
    “苏营养师，第三试验区有渗漏。”对讲机里的俄语指令裹着电流声。
    她掀开隔离舱门，桃胶状的粘稠物正从通风管渗出，在失重环境下凝成港股K线图。突然警报炸响，俄语播报变成朵朵的童声：“妈妈，重力系统还剩三分钟失效。”
    08:17
    顾沉舟的舱外服从对接舱飘过，面罩反光中映出苏晚晴背后的黑影。他猛然调转喷气方向，机械臂钳住正欲偷袭的克隆体——那东西长着她的脸，胸腔却嵌着柏年集团的股票终端机。
    “重力虹吸要启动了！”他扯开苏晚晴的氧气面罩，将呼吸阀按在自己机械纹路上，“吸我的循环系统，里面有抗凝剂。”
    混合着纳米机器人的血液涌入气管时，苏晚晴的视网膜投射出加密星图：北极星位置标记着“因果炉3.0”，坐标正是朵朵所在的实验舱。
    10:55
    育种舱菜圃的无菌灯下，父亲的手稿在紫外线中显影。苏晚晴用荔枝汁涂抹纸页，文字扭曲成基因图谱——标注显示，无土栽培的紫薯携带改写端粒酶的病毒，而灌溉液成分与1987年的南洋椰浆完全一致。
    “作物样本要送检。”她将紫薯塞进保温箱，根系突然暴长缠住手腕。藤蔓刺破防护服，吸食的鲜血在玻璃罩上凝成俄文警告：“重力虹吸倒计时：00:47:32”。
    12:30
    离心机失控的轰鸣震碎培养皿。苏晚晴在失重中抓住飘浮的荔枝核，尖锐断面划破克隆体的喉咙——喷出的不是血，而是1997年的恒生指数数据流。
    “妈妈...错误...”克隆体瞳孔扩散前，机械音断续作响，“重力虹吸...不是装置...是人...”
    舱壁突然透明化，浩瀚星海中浮现巨型虹吸旋涡。顾沉舟的舱外服被引力撕扯，头盔映出苏晚晴惊愕的脸——他的机械纹路正与虹吸频率同步闪烁，而北极星方向的实验舱里，朵朵的蜡笔尖渗出金液，在舷窗写下：“爸爸是虹吸锚点”。
    2010年4月12日，13:17
    顾沉舟的舱外服在引力漩涡中绽开裂纹，机械纹路迸发的蓝光与虹吸频率共振。苏晚晴扯断安全绳，在失重中抓住他喷气背包的残片，指尖触到纹路下跳动的生物芯片——那竟是父亲冷冻脑组织的仿生容器。
    "虹吸锚点是你心脏！"她将荔枝核尖刺入自己掌心，金血渗入核纹，"我爸把破解程序刻在荔枝基因里..."
    突然的量子纠缠让两人瞳孔同步闪现画面：2015年的深港金融中心正被桃胶海啸吞噬，而那时的朵朵穿着宇航服，在火星卫星表面用蜡笔绘制爆破坐标。
    14:30
    实验舱内壁的蜡笔痕迹突然活化。朵朵被机械臂吊起，睫毛尖端渗出金液，在舷窗写下反重力公式。育种舱的紫薯藤蔓暴长，刺破舱体缠住顾沉舟——藤脉中流淌的正是他2000年被注射的毒剂。
    "爸爸变成根了..."朵朵的哭声通过量子通信器炸响，"他的血在喂虹吸怪物！"
    苏晚晴撕开紫薯块茎，露出冷冻的脑组织培养皿。父亲的生物电脉冲突然侵入主控台，俄语警报切换成1987年的童谣："月光光，照地堂..."
    15:47
    引力漩涡中心浮现虫洞入口。顾沉舟扯断藤蔓，机械纹路重新编程成逃生航线："带朵朵跳进去！出口是1987年的糖水摊..."
    苏晚晴将荔枝核插入虫洞密钥孔，核内父亲的脑细胞突然分裂——培养液在真空凝结成琥珀，裹着2015年的自己从未来伸手："别信他！虹吸锚点其实是..."
    话音未断，顾沉舟的舱外服轰然解体。机械纹路如流星四散，每一片都映出不同时空的苏晚晴。他残存的右手比出摩斯密码，最后一条信息随血液飘向虫洞：
    "让一切停在第1987次循环。"
    16:59
    实验舱撞向火星卫星的瞬间，苏晚晴抱着朵朵跃入虫洞。引力波将她们的影子投射在1987年的铁皮屋檐，暴雨中年轻顾沉舟正用军大衣裹住婴儿朵朵，枪茧手指擦过她脚踝的梅花烙——那烙痕正渗出与太空中相同的金血。
    糖水摊的煤油灯突然爆燃，火星溅入熬糖锅。沸腾的桃胶表面浮现父亲临终影像："因果炉不是机器，是我们三代人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