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重逢

    清晨。
    窗外还笼罩在朦胧的晨雾中。
    我睁开干涩的双眼，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发呆。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光，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痕。
    马悦悦昨晚确实遵守了约定，安静地睡在隔壁房间，可我却依旧辗转反侧了一整夜。
    我缓缓地坐起身，目光恍惚着望向那扇半开的窗户。天际刚泛起鱼肚白，远处的山峦还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近处，树枝上挂着几滴晶莹的露珠，偶尔有早起的鸟儿掠过，留下几声清脆的鸣叫。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如此平静，但我知道——我的心却不是。
    我起身洗漱，冷水拍在脸上，镜中的自己眼下挂着明显的青黑。我的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脸，仿佛这样就能不那么焦虑，却依旧徒劳。
    清晨的街道空荡荡的，只有环卫工人扫地的沙沙声。我机械地迈着步子，呼吸着带着露水气息的空气。
    正以为今天自己是第一个来公司的人，却转过街角后，远远就看见公司大楼前围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
    入口处早已挂着巨幅海报——“热烈欢迎沈如月。”
    海报旁边是"花季广告八周年庆典"的横幅，整个大楼张灯结彩，玻璃门上也贴满了气球和彩带，犹如过年一般。
    我穿过嘈杂的人群，费了很大的劲，才终于通过工牌顺利进入了公司的大楼。
    推开办公室大门的瞬间，嘈杂的声浪扑面而来，平时这个点应该空荡荡的办公室，此刻竟也挤满了人。同事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脸上写满兴奋。
    “感觉怎么样？”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我猛地回头，原来是孙哲。
    “你怎么今天来这么早？”我下意识地问道。
    “废话。”他白了我一眼，“那你为什么来这么早？”
    “我……”我无言以对，只好故作镇定道：“有个方案比较急，所以……”
    “哼，你觉得我信？”他戏谑一笑，显然不相信我说的话，“你这个人怎么这么喜欢装傻充愣啊？”
    “我……哪有。”我嘴硬道。
    “少他么和我来这一套。”他直接打断道，“我问你，马上就要见前女友了，心里不激动？”
    “就那样吧……”我心虚地说道，“没……什么感觉。”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却故作不耐烦地把他推到一旁，“你别耽误我做事。”随即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开始假装工作。
    “行行行，给你装。”他不屑地说道，“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我依旧故作镇定地看着屏幕，却发现屏幕上的字早已模糊成一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沈如月笑起来时眼角的弧度，她生气时微微皱起的鼻尖，还有最后一次见面时，她转身进浴室的背影……
    正胡思乱想间，门口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我的心跳骤然加速，却发现什么也没有。我一次次地看向入口，又一次次地失望。这种等待像钝刀割肉，每一秒都是煎熬。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她。”坐在我旁边的方馨突然开口道，着实让我内心一紧。
    我正准备出言狡辩，她却接着说道，眉眼之间透着一股嘲讽：“我觉得应该也没那么喜欢，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和别的女人厮混在一起。”
    我顿时内心一紧，已经明白了她的含沙射影，嗓音有些干涩地说道：“我上次……那个真的是误会。”
    “我说过了，误不误会对我而言都没有任何意义。”她冷淡地说道，“反正我们也只是同事关系。”
    我有些羞愧地看着她，一时有些语塞，正想该如何组织语言和她解开这个矛盾，却瞥见吴经理突然走了出来：“各位注意！沈如月小姐上午有事耽搁，来不了这边了，改为中午直接去凯悦大酒店。大家上午正常工作，中午下班后统一前往会场布置。”
    办公室里顿时响起一片失望的叹息。我却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才发现后背已经湿透。
    我本想继续刚才的话题和方馨解释清楚，她却只厌恶地看了我一眼，便认真工作了起来。我见状只好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和她的事还是以后再说吧，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该以怎样的表情和情绪去面对这个我曾经心心念念的前女友。
    我起身穿过议论纷纷的人群，独自走到了天台上，试图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天台的风很大，吹得衬衫猎猎作响。我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被风撕碎。远处的城市在晨光中渐渐苏醒，车流如蚁，行人如豆。这个角度看下去，一切都那么渺小，包括我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
    上午的工作浑浑噩噩。
    键盘敲击声、电话铃声、同事的谈笑声，所有声音都像是隔着一层毛玻璃传来。中午下班后，我机械地跟着人群上了公司大巴。
    凯悦大酒店的金色大门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门头上方，金色的浮雕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细腻地刻画着龙凤呈祥的图案，仿佛每一笔都蕴含着无尽的故事与祝福。门楣中央，一块镶嵌着宝石的横匾上，用行云流水般的字体书写着“凯悦大酒店”几个大字，耀眼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