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我，已经不需要了。

    【戴上假面，世界便成了他者的镜像，而自我在其中溶解。】
    不止是素世在装，爱音也是。
    大家都在用假面扮演着和睦朋友的形象。
    至少在其他人面前，一直如此。
    千早爱音的手指在琴弦上轻轻滑过，发出一声微弱的颤音。
    她抬起头，目光有些闪烁，但还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为什么呢？”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这短暂的宁静。
    ……为什么呢。
    这句话，不似在询问对方，反倒像在自我怀疑。
    千早爱音抬起头，透过素世的眼瞳，她看到了自己那可悲的倒影。
    是啊……素世不喜欢自己。
    她知道的……
    她一直都……知道的啊……
    长崎素世的手指在贝斯上停顿了一下，眼神微微闪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你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你只是个外人。
    她的语气平淡，看不出悲喜。
    爱音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有些发白。
    “为了乐队，我不想拖大家的后腿……”
    ……我不想让任何人失望，尤其是…你。
    长崎素世愣了愣，脸上又附上了一层霜意。
    ……为了乐队？
    呵呵呵呵……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
    ……乐队，根本就与你无关啊……
    “只是白费力气罢了。”她冷漠地说道。
    目光斜移到爱音手中那枚崭新的拨片，以及她那因为反复练习而泛红的指尖。
    ……真是，令人不爽。
    长崎素世沉默了片刻，手指在贝斯的琴弦上轻轻拨动，发出一声低沉的嘶吼。
    千早爱音紧捻着拨片，模仿着素世的动作，同样弹出一声不甘的啸叫。
    她咬了咬下唇，声音有些颤抖：“我不想成为乐队里的累赘，不想……不被需要……”
    『是，我一直都是易碎的和风人偶。』
    但，我不想……
    ……不想被当成修剪盆栽时，被随意剪掉的多余的枝桠。
    ……不想成为叙事中可被删节的段落，被随意抹去，仿佛从未存在。
    ……不想成为语言中无意义的音节，被随意省略，消失在无声沉默的尽头。
    我不想……
    ……我不想，不被需要。
    【梦境中模糊的影子，醒来时便消散于意识的缝隙。】
    （小睦：阿诺，你怎么在拿我的剧本？）
    ……不想，不被需要？
    长崎素世凄凉一笑，手指在贝斯的琴弦上停顿了一瞬，随后压着节拍，撕裂出一声声低吼。
    那声低沉的嘶吼仿佛在空气中凝固，化作无形的压力，压得爱音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的目光冷冽，不带有一丝同情，贝斯的声浪一波接一波袭来。
    沉重……
    太过沉重了……
    这声音……是孤独在泣血。
    “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素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一丝嘲讽，“你以为你现在的努力，就能改变什么吗？”
    爱音的手指微微颤抖，拨片几乎要从她的指尖滑落。
    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味。
    “你根本不明白……”素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面容骇人可怖。
    “乐队……从来就不是为了你而存在的。”
    【乐队，从来就没有你的位置。】
    爱音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的耳边只剩贝斯声在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崩塌。
    她想要反驳，想要质问，可喉咙里却只能发出微弱的气音。
    “你只是个外人。”素世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把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刺入爱音的心脏。
    “你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多余的。”
    “我只是把你当作复活crychic的工具罢了。”
    爱音的眼眸惊愕地瞪大，手指无力垂下，拨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是……工具？
    ……原来，是这样啊……
    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多余的。
    ……从一开始就是。
    “我……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微弱，语气中再也没有往日的活力与从容。
    少女的心已经死了。
    【辅助线？擦掉就可以了。】
    并非是不需要我的吉他，而是不需要我吗？
    千早爱音失魂落魄地缓缓站起身，脚步踉跄。
    “对不起……”承蒙关照，打扰许久。
    她的声音轻得像是一声叹息，随后转身离开了练习室。
    “等一下，你的吉他。”
    “那个，已经不需要了。”
    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发出一声微弱的响声。
    火大，真是令人火大！
    长崎素世的手指依旧停留在贝斯的琴弦上，看着紧闭的房门，眼神有些恍惚。
    她悠悠低下头，看向掉落在地下的，那枚闪烁着粉色光泽的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