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战利品

    整个人如同坠入沸腾的熔岩池般，被某种原始的创作欲完全吞没。
    当那个扭曲的水晶轮廓在掌心逐渐成型时，他终于理解了刘雯诗解剖异魔时的狂热，这种将混沌具象化的过程，简直比最烈的朗姆酒还要令人沉醉。
    原本规整的晶石在他近乎暴戾的雕琢下不断碎裂重组，直到晨曦初现时，掌中赫然躺着件令人背脊发凉的造物。
    勉强能辨识出人形的躯体上，七零八落地附着不属于人类的器官：左侧肩胛骨绽开的羽翼泛着金属冷光。
    右臂末端垂着大象般的褶皱长鼻，脊椎处延伸出的触须正以违反物理规律的角度扭曲盘旋。
    最骇人的是那张布满龟裂纹路的脸，仿佛被高温灼烧过的蜡像，半融化的眼球悬垂在颧骨边缘，本该是嘴唇的位置凝固着诡异的弧度。
    “完美……”林肃云抓起刚在炭灰里滚过的半成品，用海蛇毒牙在表面刮出闪电状裂痕。
    当他把这团畸形结晶投入生命壁炉的瞬间，蓝紫色火舌立即缠绕上来，将晶体的棱角熔化成流淌的液态。
    此刻他眼前突然浮现万肢蛛母的复眼与焦黑古树的年轮，两种截然不同的恐怖意象竟在熔融的晶体内达成了诡异的和谐。
    系统提示适时浮现：
    【无名造物】
    【类别：概念雕塑/禁忌艺术品】
    【由觉醒者林肃云灌注扭曲认知打造的实体噩梦，凝固着凡物直面深渊时的战栗。
    建议评级：深渊藏品】
    正把玩着这件禁忌艺术品时，舱门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刘雯诗倚在门框边，纤长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解剖刀柄，浅灰色瞳孔在雕像的触须部位反复流连。
    她递来的红褐色魔药瓶里，火蕉核如活体细胞般缓缓脉动。
    “新作品？”清冷声线里藏着克制的兴奋，“比上次的解剖图更有……感染力。”
    林肃云晃了晃浮现问号标识的药瓶，戏谑道：“比起收藏家，我现在更期待魔药鉴赏家的评价。”
    两人将交易所需物品准备妥当后，来到甲板前端。
    收藏家仍如雕塑般静坐原处，刘雯诗凝神观察对方衣袍下的阴影，发现连跳动的火光都无法穿透那片虚无。
    林肃云有条不紊地呈上各类物件，每件都被对方纳入口袋般的宽大衣袖。
    当最后那尊扭曲人像出现在木桌上时，刘雯诗瞳孔微缩，雕像表面布满挣扎的刻痕，仅是余光扫过就令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临时赶制的？”她看着人像脖颈处未清理干净的木屑，喉头有些发紧。
    黑袍身影首次出现迟疑，枯枝般的手指悬在人像上方。
    林肃云趁机调整腕表角度，将收藏家半隐在阴影中的侧脸与桌案上的珍奇物件一并摄入镜头。
    随着系统面板弹出命名请求，林肃云摩挲着下巴沉吟道：“就叫渎神者。”
    话音未落，黑袍人宽大袖口突然翻卷，将雕像卷入不见底的黑暗中。
    当对方伸出青灰色的手掌时，林肃云注意到其小指关节处有道新月形疤痕。
    这个发现让他对先前的判断更添把握，这类存在虽遵循等价交换原则，但每具个体都有独特的行为模式，眼前这位显然偏好文明社会的礼仪。
    刘雯诗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掌怔住，某种熟悉感如游鱼般在记忆深处掠过。
    完成告别礼的收藏家突然虚化，月光下隐约可见数条透明丝线从海面疾射而来，将其拽入波涛的刹那，甲板上只余下枚暗纹流转的鎏金圆币。
    “像是某种通行凭证。”
    林肃云用三重视界反复确认后，弯腰拾起仍在散发余温的金属片。
    浪涛声中，他已在构思如何向宋英文叙述那些丝线的材质，既像深海巨鱿的触须，又带着机械缆绳的冷硬质感。
    【名称：秘藏行者的邀约信标】
    【类型：限时使用品】
    【珍稀度：绝世】
    【背景说明：来自湮灭王朝的鎏金古币，被某位痴迷稀有物的藏家选作信物。
    月升时分将此物沉入深海，秘藏使者将携奇珍异宝现身。
    （使者现身时限为七日，需时刻保持交易准备）
    特别提醒：黄金信标可能引发多方藏家争夺，请备妥等价交换物。
    秘藏行者：热衷于收纳世间隐秘之物，若交易破裂，收藏家有权带走交易者本体。
    随着时间推移，人形藏品的价值将呈几何倍数增长。】
    “黄金信标……竟是绝世级道具？”
    林肃云瞳孔微缩，握着金属徽记的掌心渗出冷汗。
    昨夜遭遇的诡异收藏家形象在脑海中浮现，看似优雅的举止下，分明藏着能将人拆骨入匣的凶险。
    若当时交易稍有差池，此刻自己恐怕早已成为对方展柜里的“稀有藏品”，连讨价还价的资格都会被永久剥夺。
    “多重收藏家标记……”
    他的指尖划过徽章底部暗纹，那里蚀刻着七重交叠的收藏家印记。
    这意味着每次召唤都可能面对不同规则的交易者，每次都要在生死边缘重新博弈。
    但相应的，若能满足那些神秘存在的收藏癖，或许能触及超越认知的至宝。
    正当林肃云要将信息同步给同伴时，却发现刘雯诗早已俯身在满地战利品中。
    她正用镊子夹起一支幽蓝魔药，屈指轻弹瓶身，淡青雾气顺着瓶口螺旋升腾。
    “检测结果？”林肃云走近时，刺鼻的腐殖质气味直冲鼻腔。
    “像沼泽巨鳄的胃液结晶。”
    刘雯诗将试剂瓶举至月光下，液体中悬浮的晶砂折射出诡谲光斑，“不过需要光谱仪验证，要凑近确认下吗？”
    少女忽然将魔药递到林肃云鼻尖，后者本能后仰避开扑面而来的腥气。
    进阶后的嗅觉此刻化作双刃剑，那味道如同腐烂海藻混合着硫磺，刺激得他眼眶泛红。
    “比起魔药成分……”刘雯诗话锋突转，指尖轻点自己脖颈，“方才交易时，你注意到收藏家手部皮肤的虹膜效应了吗？”
    见林肃云摇头，她继续分析：“指缝残留的鳞片反光，关节处退化的吸盘组织，我猜他至少三十年没接触过海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