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这样的我，和你心目中的我，应该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人吧。”
    宋染自嘲一笑，低头看着沾了泥土的鞋尖。
    就像这双来自香江的小羊皮靴，泥土能擦洗干净，但擦洗得多了，娇嫩的皮会磨损，会破裂，最终一文不值。
    她不想让顾远霆一次一次的看到她的缺陷，与其最终相看两厌，倒不如早些让顾远霆认清自己，断绝这份关系。
    “宋染。”
    顾远霆低哑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带着隐忍和克制。
    他伸出来的手指在颤抖，像是在犹豫，但最终还是放在了宋染的脸上，将她的脸轻轻抬起，让她看向自己。
    宋染抬眸，看到的便是顾远霆深暗的眼眸上染上了一抹猩红。
    她诧异地微张嘴唇。
    “首先，我想告诉你，我不是在生你的气，我只是愤怒，愤怒他们怎么敢这样对你，愤怒我自己明明早就见过他们的嘴脸、清楚你曾经的遭遇，却以为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忽略了你遭受的心理创伤，误认为你已经走了出来。对不起，小染。”
    他的手指温柔摩挲着宋染的侧脸，不带半点情欲，只有心疼与怜爱。
    眼底的内疚更是不加掩饰。
    宋染抬头呆愣愣地看着他，鼻子酸得厉害。
    “其次，我心目中的你，就是如今的你。早在元旦联谊会那天，我就知道你在利用我，但，你并不知道的是，后来，我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他当时的确很生气，可后面，他都不需要宋染哄，自己就想通了。
    他败给了宋染，还甘愿做她的裙下之臣。
    他从那时，就知道宋染与他看到的不一样，他努力的想要了解她，于是越陷越深。
    宋染根本不知道她自己的人格魅力有多大。
    正是她的每一面，汇成了现在的她，独一无二的她。
    “上去之前，我就说过，善良没有定义，也没有人能做到一心向善，那不是凡人，那是菩萨。”
    顾远霆低哑的声音温柔到极致，眼睛认真的看着她。
    “而且我知道吴小玲宋子辉是你想办法送进去的，宋思明婚事吹了的事情也和你有关，但我不觉得你有错，我只心疼和生气，气你拿自己的身体当筹码，气我没有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保护你。
    你只是用你的手段，去惩罚那些伤害你的人，那不叫恶。”
    顾远霆说着，忽然感受到指腹的湿意。
    他神色慌乱，身体紧绷，手指轻颤地轻轻帮她擦拭泪水。
    “对不起，我没有想惹你哭，不要哭，错的人不是你，错的是对你不公的人。小染，我这么说，只是想让你明白，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心里很清楚，我对你不是什么见色起意，我是真的，喜欢你。”
    宋染的泪水流淌得更快了。
    她忍不住哽咽，心脏酸酸涨涨，眼眶泛红，潋滟的眼底凝着晶莹，一颗颗珍珠般的泪滴断了线地往下掉。
    顾远霆的话，一句句都像是在剖析着他自己的内心，真诚到了极致，也打动了宋染的心。
    这种关心和理解，让她感动的同时，心中莫名其妙涌上来数不尽的委屈，眼泪根本止不住。
    她就像是一个从来不被人理解、受尽委屈的孩子，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角落里舔舐伤口，苦痛连着血沫自己咽下。
    可忽然有一天，有人拨开笼罩在她头顶的阴霾，蹲下来摸着她的脑袋，给她包扎伤口，并告诉她错的人不是她，错的是对她不公的人。
    不被人关心理解还好，她还有坚硬的外壳，可偏偏，还有这么一个人，好像真正的了解她，还比她想象中更加在意她。
    让她的壳子，在他面前强硬不起来了。
    顾远霆从裤兜里掏出来的手帕，没一会儿就被宋染的泪水给浸湿了。
    她流露出的委屈和悲伤，也牵动着顾远霆的情绪。
    顾远霆变得更加无措，眸底早已不是平时的冷静，心疼又自责，两手并用的帮她擦眼泪。
    “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小染，不要哭，你哭得我心疼。我在部队的时间很长，除了家人，我几乎很少和女性说话，我也不知道怎么哄你开心，我……”
    “不，你没有说错什么。”
    宋染泪眼婆娑的看着他，摇头道：“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你会这样看我，我不完美，我很有多缺陷，我超级记仇，伤害过我的人我不想让他们好过，甚至想让他们痛苦一辈子。我有时候也唾弃这样的自己，活在仇恨的世界里，可我做不到让他们好好活着，恶人凭什么没有恶报？”
    “你说得对，恶人就该有恶报，有时候，法律也没法惩治那些恶人。”
    顾远霆不是思想固化的人，否则，那天他也不会更换了门牌，让宋明珠和蔡宇涛自食其果。
    他不会有心理负担，因为这是他们罪有应得。
    宋明珠恶劣到和陈婷婷一起灌宋染的酒，好让蔡宇涛得逞，这种恶毒之人不值得原谅，也永远不知悔恨。
    假如那天他不在，宋染也没有防备，他不敢相信那晚会发生什么。
    包括之前宋子辉让吴小玲给宋染面条里下药，让维修工周爱兵上门，那些行为，都恶劣到了极点。
    他的语气愈发温柔。
    “以后，我希望你能让我站在你的身后，遇到事情的时候，不要自己硬扛，我也能帮你出谋划策。能像今天一样，帮你震慑陈桂花等人。我之前就说了，为你，我甘之如饴。
    好不好，小染？”
    宋染吸了吸鼻子，红着眼睛，点头说“好”。
    顾远霆觉得她这幅样子，乖巧得可爱，又惹人怜惜，他忍不住低下脑袋，轻声诱哄她：“小染，跟我处对象好不好？”
    宋染下意识就要点头。
    忽然巷子口传来口哨声，接着有个流里流气的声音说：“喂！在这儿打啵呢？家里没床吗？”
    然后那人往墙角一站，解开腰带开始尿，故意露出来。
    顾远霆脸色骤然冷了下来，用大衣盖在宋染的头上，挡住她的视线，别污染了她的眼睛，接着两步上前，一拳狠狠朝那二流子脸上砸去！
    这一拳，满满的全是私人情绪！
    任谁告白得好好的，女方都要答应了，却被个流氓打断，心里都要窝火！
    更何况还是个下流的暴露狂！
    砰！一拳打他影响市容！
    砰！一拳打他影响社会安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