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0 残契归宗

    段怡安在血色曼陀罗中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刘厢的臂弯里。滇池水浸透的月白色旗袍泛着暗红，心口处盛开的曼陀罗花蕊里，嵌着半枚青铜钥匙。
    &#34；林挚用最后的魂魄保住了你的命格。&#34；刘厢将染血的帕子按在她颈侧，那里浮现出半截契约文，&#34；但罗家的诅咒...&#34；
    话未说完，废墟深处传来玉石碎裂声。段怡安踉跄着扑向声源，在烧焦的青铜鼎残片下，挖出李黎半玉化的右手——五指仍紧攥着半卷命契，纸缘渗出的黑血凝成&#34；李&#34；字。
    子时三刻，易世坊地窖。
    梁以涵将七盏青铜灯摆成北斗状，灯油里浮着刘旖诺剪下的胎发。段怡安褪去浸血的裹衣，后腰处赫然显现半幅星图，缺失的北斗柄正对心脏位置。
    &#34；这是罗家的换命图。&#34；她将青铜钥匙插入锁魂匣，匣中飞出三十九枚骨钉，&#34；要用活人当灯芯，才能续他的傀儡命。&#34；
    刘厢突然按住她的手。油灯映出墙角的樟木箱，箱盖上结着层冰霜——那是林挚生前最珍视的藏书，此刻正渗出墨绿色的液体。
    当第七枚骨钉没入李黎的脊柱时，地窖突然刮起阴风。段怡安背后的星图开始流动，北斗柄指向樟木箱。刘旖诺突然哭喊着捂住耳朵，她的瞳孔映出箱中景象：林挚的藏青长衫正在吞噬墨液，袖口处浮现出血色符文。
    &#34；他在箱子里留了东西！&#34；梁以涵割破指尖，将血滴在冰霜上。霜花融化的瞬间，众人看见箱内整齐码着七本命簿——每本封面都画着衔尾蛇，蛇眼处嵌着翡翠骰子。
    段怡安突然呕出黑血。她的掌心浮现契约文，正与命簿上的衔尾蛇产生共鸣：&#34；这些是...罗家代写的阴契！&#34；
    刘厢翻开最旧的命簿，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写着梁以涵的生辰。在&#34；死因&#34；栏里，&#34；病逝&#34；二字正在蠕动，底下渗出真正的记录：甲戌年七月半，罗焕剜心祭契。
    梁以涵的嫁衣无风自动。当她触碰到命簿时，袖口的衔尾蛇突然活过来，咬住她的手腕：&#34；原来我的魂魄早就被分成了七份...&#34；
    地窖突然剧烈震动。李黎的玉化右手突然抓住段怡安的脚踝，指节间渗出墨绿色液体。刘旖诺的哭声陡然尖利，她脖颈处的红痕裂开，钻出半截青铜钉。
    &#34；他在警告我们。&#34；段怡安忍痛掰开李黎的手指，发现掌心刻着密文，&#34；戌时三刻，开箱见尸。&#34；
    戌时的梆子声响起时，樟木箱突然炸开。飞溅的木屑中，林挚的藏青长衫悬在半空，袖口垂下的血色符文正滴着墨液。刘厢伸手接住一滴，掌纹瞬间变成靛蓝色。
    &#34；别碰！&#34；段怡安挥刀割断他的袖口，&#34；这是契约反噬的墨毒，沾上就会变成活契。&#34；
    墨液滴落处，地砖显出一行小篆：契未尽，当守夜。梁以涵突然掀开嫁衣内衬，露出心口处的衔尾蛇刺青——此刻蛇尾正指向西北角的承尘。
    刘旖诺搬来竹梯。当刘厢揭开第十一块瓦片时，掉出个青铜罗盘——盘面嵌着七颗人牙，指针正对段怡安心口的曼陀罗。
    &#34；这是守夜人的寻契仪。&#34；段怡安将罗盘按在命簿上，人牙突然开始转动，&#34；林挚把真正的解契之法藏在了...&#34；
    话音未落，李黎的玉化右手突然飞起，抓住罗盘扔向油灯。火焰腾起的瞬间，众人看见承尘缝隙里垂下半截麻绳——绳结样式与二十年前梁以涵被绑时一模一样。
    子夜时分，易世坊禁室。
    段怡安将血色曼陀罗泡进雄黄酒，花朵立刻吐出三十九枚银针。刘厢借着烛光细看，发现每根针上都刻着生辰八字——全是罗家子嗣的命数。
    &#34；要用代血针。&#34；她将银针刺入李黎的玉化关节，&#34；但需要活契人的心头血做引。&#34；
    梁以涵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衔尾蛇已经游到锁骨位置：&#34；用我的，我与诺诺本就是...&#34；
    &#34；不可！&#34；段怡安挥刀划破自己手腕，&#34；罗家的债该由罗家人还。&#34；血滴在银针上时，李黎的玉化皮肤突然皲裂，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血肉。
    当第三十九根银针没入天灵盖时，禁室突然阴风大作。李黎的眼皮颤动起来，瞳孔却映出诡异的青铜色。刘旖诺突然尖叫着指向房梁——那里垂着七条麻绳，每条都系着翡翠骰子。
    &#34；他醒了，但醒的不是李黎。&#34；段怡安迅速用朱砂封住门窗，&#34；罗焕的残魂在玉胎里留了后手...&#34；
    话未说完，李黎突然暴起。玉化的右手直插段怡安心口，却在触及曼陀罗时突然僵住。血色花瓣层层绽开，露出里面包裹的青铜钥匙——此刻正发出凄厉的嗡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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